第一百零二章 利益語言(2 / 2)

“先生,就在這裏如何?”嚴實先是狠狠地剜了王春一眼,這才躬身施禮,當著他的兩個手下,嚴實也沒覺著向一個跟他兒子一般大的公輸念槐行禮有什麼不妥,而且恭敬有加。

譚匠頭目光中的驚愕之色一閃而過,王春的嘴巴張得能塞進去一個大鵝蛋,瞪著眼睛看看嚴實,再看向公輸念槐。不知因何嚴作頭要稱這個半大孩子為先生。

嚴作頭與公輸念槐之間的關係,作院裏的人隻有李珍與王貴了解。李珍與王貴也不會把這件事在作院裏到處宣揚。嚴實拜的又不是當朝權相史彌遠為師,隻是一個不知從哪裏橫空出世的半大孩子,出來還有些丟人掉份兒。

手藝人算文還是算武?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手藝人是不服人的,服了人,就意味著自己的手藝比不上他人,會砸飯碗丟飯碗的。從這點來,手藝人算是武。

但是手藝人又是最服人的,若有人真正壓過了他,他也不吝惜一個頭嗑在地上,心服口服五體投地地佩服。從這點上來看,也更像武人的性格。

文人相輕,手藝人也相輕。隻不過手藝人更多的是從嘴巴上輕賤輕賤對方而已,但若是文人之間的相輕,就可能演變為用筆杆子殺人的戲碼。殺人不見血,甚或被殺者臨死前還感謝殺人者呢。

所以譚洪與王春一看他們的作頭,對這個年輕人竟然口稱先生,眼珠子已經劈裏啪啦掉在地上,變成玻璃球了。

嚴作頭這是咋的了,怎麼見誰就認先生,難道算卦的嚴作頭命裏缺先生,這才劃拉了一個,以求多福?

不管譚洪與王春怎麼想,既然嚴作頭如此敬重這位半大孩子,自己做為嚴作頭的手下,保住嚴作頭的麵子跟嚴作頭站在一起,才是當下要做的。

“就在這裏?”公輸念槐眉頭一皺,朝四下裏看了看,此處倒也寬敞,注意是寬敞不是寬闊。

離前麵的房子有十米的距離,西麵隔著一條甬道,離最近的房子也差不多十多米的樣子。

而甬路對著的院牆高不過一米半,要是從他們站立處朝院牆外射,炮彈越過院牆是沒有問題的。

“嚴作頭,聽你你們已經試過,就是在這裏?”公輸念槐還是不放心,這是火炮,用竹筒子作炮管那也是火炮。而且公輸念槐不擔心炮彈能否越過院牆,他擔心炮彈還沒飛出竹筒,竹筒就先炸了。

竹筒要是炸了,殺傷力絕不亞於一枚迫擊炮彈爆炸產生的威力。被炸飛的竹片竹屑就等於一顆顆亂飛的子彈,碰到什麼就鑽什麼,人肉是它們的最愛。

“正是在這裏,要是先生想換個地方,元直這就安排。”

“噢,算了,既然試過了,那就在這裏吧,我與孟兄,嘿,得先躲到這間屋子裏。”

公輸念槐絕不會強裝好漢,爭當光棍,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更何況公輸念槐呢。

而且這是火藥,是火炮,火氣不僅大還六親不認。

“念槐,我們也在這裏看吧。”孟之經聽著公輸念槐很掉份兒的話,還當眾出來,麵子上有些掛不住。而且他是誰呀,棗陽地區最強大武裝力量的少當家的,被一枚竹筒子炮嚇得躲屋子裏,這話不能,出去丟人呐。

“嚴作頭,找幾麵盾牌來,大的結實一些的,不想進屋子的,每人一麵。”公輸念槐可不想孟之經出問題,既然他們都不以為然,他可不能跟著他們拿命開玩笑。公輸念槐也不管客隨主便不客隨主便了,直接要求起嚴實來了。

“有,有,”嚴實得接著公輸念槐的話呀,雖這樣吩咐他,有些不把他這個作頭當回事兒,但公輸念槐把他們的命當回事兒,命與作頭比起來哪頭輕哪頭重,嚴實還是分得清的。雖公輸念槐的膽如鼠讓嚴實有些丟麵兒,但是丟麵兒總比丟腦袋強吧。

“李珍,找人送櫓盾過來。”嚴實吩咐一聲,又對著王春道,“春啊,按試驗過的,再弄兩份來,試炮給兩位公子觀看。”

“是!”王春低頭應一聲,拿著竹筒到了另一間房子,走過公輸念槐身邊時,還把身子挺了挺。看得公輸念槐有些詫異。

“譚匠頭,鑄炮方麵若有疑問,可與公輸公子探詢。”趁著王春進屋準備放炮的間隙,嚴實走到潭洪麵前,輕聲著話。

“作頭,你那炮是公輸,咳,公輸公子畫的圖樣子?”譚洪偷眼瞟了公輸念槐一眼,“還是個孩子嘛,他怎麼能畫出火器來。噢,不過圖樣子畫得確實不錯,拿回去可以給我孫子當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