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經臉陰沉著,兩眼裏噴著火,兩隻手攥成拳頭,攥得緊緊地,青筋暴起,形成一道道山嶺。
“弟聽孟兄的。嚴實,明如何迎接史通判,你與將主還有孟兄商議。我,噢,春來了!”公輸念槐正想把耽擱下來的圖畫完,看見王春跑著朝這邊走來。
公輸念槐瞧了嚴實一眼,嚴實低眉順眼,一副順民的樣子。公輸念槐也不管他,拍了拍孟之經的肩頭,“孟兄,不心糾結於這些節。大丈夫立於地間,無非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耳,當與兄共勉,為萬民立功,勒石燕然。”
“勒石燕然!噢,”孟之經眸子裏精光一閃,忽又黯淡下去,輕歎一聲,眼神柔和了下來,不過多了一些困惑與茫然,“春來得真快。”
“春,做好了?”嚴實也像冬眠過來的熊二,伸出手去接王春手裏捧著的木球。
“作頭,這是按公輸公子的要求做的木球,錐形的還在刨光,一會兒就拿來。”王春抬起胳膊抹了把額頭的汗水,興奮地著。
“先生,如何用?還請您示下。”嚴實手裏把玩著木圓球,轉得還挺溜。
“把這圓球塞進紙筒裏即可,其他規範一如前往。”公輸念槐看著走近中的太陽,也就長話短。
雖已立秋,但盛夏的尾巴威力依然熱力無窮,尤其是雨後的中午,蒸騰出濕潤的水汽,讓人不舒服。
若不是今晨的雨,現在公輸念槐與孟之經已經在忙著提純青黴素了。而不會出現在作院裏。
王春與譚匠頭兩人合作已經打了幾煙花彈了,現在無非再添些料兒罷了。
“公輸公子,火藥是哪種?”王春拱手問公輸念槐。
“當然是作院的。突火槍內壁要光滑,上下口徑能做到一致最好,做不到的話,也要使下徑於上徑。不能做反了。來,拿來我看看。”公輸念槐一看王春的身後站著王貴,王貴的雙手正抱著一根突火槍。
王貴聽到公輸念槐的話,對著筒口往裏看去,又對著太陽從側裏往竹筒裏看,“公輸公子,這根竹筒做工不錯。您來看看。”
公輸念槐看了王貴一眼,心道,你都下結論了,還讓我看啥看,看出毛病來,是我還是你眼神不好?
“竹節處是最不穩定的地方,”公輸念槐接過竹筒,指著竹節處道,“打通竹節時,力道都聚積在這裏,盤根錯節不,還容易出毛刺。前麵那根竹筒炸了,原因之一就是這個。”
“還有呢?”李珍手裏托著一個木製圓錐,走過來,接上公輸念槐的話茬問道。
“哦?我記得你曾提到這個問題,不妨一,春也在這裏,讓他也學學。”公輸念槐充分尊重李珍的思考成果,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思考了,而且還得出了結論。
“譚匠頭來了沒有?”公輸念槐朝人群裏掃了一眼,沒有看到譚洪,“嚴作頭,你就替譚匠頭好好聽聽,對製作炮管有益。”
“是,先生。”嚴實答應一聲,在人群裏也踅摸了一圈,湊近春低聲問道,“春,譚匠頭沒跟著你去?”
“可能回鐵匠爐了吧,我也沒看見。”王春搖搖頭,表示不知。
“那就這樣吧,老譚弄啥子嘛。”嚴實嘴裏嘟噥著,朝李珍指了指,“吧,什麼時候你也當先生了。哼!”嚴實很誇張地仰著臉,鼻孔像兩根炮管,指向李珍。
“作頭,在你手底下也這麼多年了,怎麼也能熬個半個先生了吧,否則丟您的臉不是。”李珍把手中的木製圓錐拋高拋低,玩得不亦樂乎。
“喲嗬!李珍,本事沒長長嘴了哈。好好,我就聽聽你這半個先生水平如何,”嚴實胖臉上閃過一絲訝然,而後又壓低聲音道,“要是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丟了作院的臉,你等著有你好瞧的。”
“嘿嘿,有作頭兜著,我怕什麼。剛才,我聽到公輸公子,竹筒的內壁要光滑,珍深以為然。大家看,”李珍還真把他自己當成了先生,侃侃而談起來。
“來這邊,大家請上眼,”李珍往後退了幾步,走近東院牆處的排水溝,“排水溝用石頭砌成,筆直光滑,水流暢通。如果要是這樣的話,”著,李珍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排水溝,
“大家再看看水的流向與流。水流過石頭時會轉向,要是水流加的話,這塊石頭就會被水衝走。但大家想過沒有,要是水的流再加疾的話,水的力量若是過了兩邊石壩阻擋的力量,石壩是不是就會被水衝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