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直入郡守府的後衙,車簾挑處,娉娉婷婷下來一位少年婦人,淡妝淺抹,縞衣素袂,花容秀媚,正是張濟之妻鄒氏。 Ww WCOM
鄒氏在丫鬟引領下來見衛旋,略略欠腰,輕啟絳唇道:“賤妾孝服在身,不便行禮,還請君侯見諒。”
俗話,要想俏,三分孝。鄒氏一身素打扮,反比往日更覺明豔。饒是衛旋見慣了美人,也不由得心神一蕩。好在衛旋還有幾分定力,趕緊深吸了一口氣,將腦海中的雜念摒除出去,朝著對麵一指,道:“夫人請坐。”
鄒氏扭捏道:“君侯麵前,豈有賤妾的座位。”
衛旋笑道:“前年,張將軍陪孤同往陳留探親,昭姬亦虧得有夫人陪伴,方免旅途苦悶。孤與張將軍也算得是通家之好,夫人但坐無妨。”
鄒氏這才在幾案前坐下,輕聲道:“謝君侯賜座。”
喪夫之後,鄒氏反比從前更加大方端莊,再配上嫵媚的容顏、妖嬈的身姿,越添了幾份別樣的風韻,也難怪當年曹操一眼便看中了她,最後白白丟了兒子和心腹大將的性命。衛旋卻不會重蹈曹操的覆轍,故意歎息道:“孤與張將軍一別經年,不想從此竟人兩隔。”
鄒氏並不答話,隻是低下頭,神色微變。
衛旋將鄒氏的反應盡數收入眼底,麵色忽然一寒,問道:“不過,張將軍已死,還請夫人節哀。然孤卻有一事不明,夫人因何不欲遵從張將軍之遺言?”
鄒氏輕輕抿了抿嘴唇,仍然緘口不言。
衛旋冷哼道:“還請夫人教孤!”
鄒氏從來沒有見過衛旋凶狠的一麵,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旋即咬了咬牙,大聲道:“張濟已死,賤妾待得守孝期滿,與他從此再無關係,如今亦不想聽他之名,還望君侯念及賤妾的苦衷。”
衛旋反被她弄得一愣,沉聲道:“夫人有何苦衷,可告於孤。”
鄒氏長歎道:“賤妾實在羞於啟齒,然君侯相問,賤妾不敢不言。”
原來,張濟的確對鄒氏防得緊,無論是在洛陽還是虎牢關,皆不許她和男子接觸。但張濟總把鄒氏帶在身邊,鄒氏的豔名還是不可避免地在西涼軍中漸漸傳了開來。
董越獻關投降之後,張濟當然不想鄒氏落於敵手,便帶著鄒氏一路逃亡。鄒氏又騎不得馬,隻能坐車。這樣一來,就拖累了行軍的度,結果將及陽城時被董越、宋果追上包圍起來。
當時,張濟左右隻剩十多騎相隨,情知逃不脫,便向董越講起同僚之誼,請求董越放他夫妻離去。董越久聞鄒氏美名,竟然提出讓張濟以鄒氏相獻,才肯收兵。張濟此刻隻求活命,再也顧不得鄒氏,居然就答應下來,反讓鄒氏下車。鄒氏不從,以劍加頸。董越大怒,正欲強取,恰逢徐晃引軍趕到,大殺一陣,張濟也死於亂軍之中。
衛旋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曲折故事,他剛才倒是錯疑了鄒氏,不由感慨道:“看不出張濟竟是這等樣人!”
鄒氏忽然將衣襟向下扯了扯,道:“賤妾絕無半句謊言,君侯若是不信,可看賤妾頸上,劍痕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