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子獲又沒有回家吃晚飯,這段日子他似乎都很忙。他不回來吃飯,我也不想讓陳姐太麻煩,糊弄一口吃的就算了。
吃好飯,我一個人躲在書房裏捋著下午說過的話,我幫不了子獲至少不能給他添麻煩。我決定再也不和她們來往了,太累。不知道哪句話說出來就會被品出些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利用了。雖然婉貞也利用我,她利用我偷跑出去和蘇揚約會,她利用我獲得趙明誠的重視。但這樣的利用明晃晃赤裸裸,我不怕也不介意。
我想起寶蓮說過的話,女人要有孩子有事業。孩子我不敢有,但是工作我還是想有的。
我想要去工作,不隻是為了將來的生計。這一年多跟著子獲,我深居簡出,不大和人交往。我極不喜歡這樣的日子,但隻是一年便也可以忍受。而如今變成了沒有期限的,我卻不能這樣躲起來一輩子,我必須有自己的生活,更多的社交。
所以我要去工作,無論子獲同不同意。
很晚子獲才回來,他看上去很疲憊,一回來便脫了衣服去浴室洗澡,我也跟著他進去,隔著衝涼房的玻璃和他說話。
“我今天又去呂寶蓮家了。”我說。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繼續往身上塗沐浴露。
我跟他細細地說了我在寶蓮家裏聽到的和說過的話。當我說到關於假牙那一段,子獲噗嗤一笑說:“這還用問,她下次見到老何的時候把他假牙薅下來看看不就知道是不是一樣了。”
這個邢子獲,虧他想得出來!給曼玲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這樣胡鬧。
子獲洗完澡,我連忙拿過浴巾給他擦身體。
他一動不動站著讓我服侍,一邊說:“今天怎麼那麼老實,我還沒問你就先招了?”
“我怕說錯了話,給你添麻煩。”我說。
“你還不笨,回答得非常好。”他揉揉我的頭發說。
得到他的誇獎,我心裏得意,擦幹了他的背,又蹲下給他擦腿上的水。
“今天怎麼這麼殷勤?想要什麼?”他笑著問。
我跟他說了寶蓮關於孩子和事業的那番話。他伸手把我拉起來抱住,笑著問:“你也想給我生個孩子?”
“不想。”我回答得很幹脆,我真的不想。
“為什麼?”他臉上的笑意斂去。
我想找個理由蒙過去。卻聽他又冷冷地說:“想好了再說,別再拿怕疼這樣的理由搪塞我。”
我想了想,鼓起勇氣說:“我不想讓孩子在不健全的家庭長大。”
“你是他媽,我是他爹,咱們一起陪著他長大。怎麼就不健全了?”他逼視著我問。
“子獲,”我深吸了一口氣對上他的眼眸說,“如果我是那個孩子,我會希望我的父親不隻是給我dna的人,也不隻是陪我長大的人,我還希望他的名字能寫在我的出生證上,我的名字能寫在他的戶口本上,在我升學、工作、入團入黨填表的時候,我都可以在父親那一欄堂堂正正地寫上他的名字。”我說完便垂下頭不再看他。
子獲放開了我,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臥室。我拿了一塊幹毛巾也回了臥室。
他沉默地坐在床邊抽煙,我上床跪在他身後給他擦頭發,他一聲不響任憑我在他頭上揉著。
“子獲,”我輕輕地喚他,“我不是不願意給你生孩子。每個女人都會想給自己愛的男人生個孩子,可是每個母親又都想把最好的給孩子。如果給不了,還不如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