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園的酒會奢華而盛大,提前幾天就開始忙碌,也調派了很多人手。

我看著鏡子裏被胡素雲打扮好的的樣子,長發蓬鬆地卷著垂在肩上,煙粉色的一字肩及膝小禮服綴滿了露珠般的水鑽,一串西瓜碧璽項鏈熠熠生輝。

這樣的打扮很像很久以前的那一次,子獲帶著我去過生日,那個旖旎而又瘋狂的夜晚。

他今晚會來嗎?會看到我嗎,然後會難以自持地說我真好看嗎?我既希望看見他,又怕看見他。

酒會來的人很多,我默默向人群中尋找,可是在衣香鬢影中並沒有我想看到的人。

“倩如,這些男孩子你看上了哪一個告訴我,我讓你爸爸安排你們認識。”胡素雲來到我身邊親昵地挽著我的手說。

原來這場酒會的目的是讓我擇婿,難怪幾乎全城的青年才俊都來了,子獲應該沒有接到邀請。

我心頭一陣煩躁,不動聲色地掙脫她的手,擺脫那些前來搭訕的所謂才俊,推門來到後麵的花園。

玻璃門和灌木叢隔斷了室內的喧囂,我在遊泳池邊的躺椅上坐下。

清冽寒冷的空氣和煤氣燈燃燒釋放出的融融暖氣此起彼伏地交融著,就像男人和女人間的交疊糾纏。

我望著一池清水,滿腔的煩躁也化作一泓寂寥,隨著這水麵蕩啊蕩,蕩啊蕩……

“怎麼,這一屋子的青年才俊就沒有一個能看得上的?”身後傳來齊爺的聲音。

“裏麵太熱了。”我笑笑說。

“看樣子素雲是白忙活了。”齊爺在我旁邊坐下笑著說。

我心頭苦澀,不知該說些什麼。

“其實隻要你願意好好看看,好的小夥子有很多。比方說,李建峰的那個兒子就不錯,隻可惜有那樣一個爹。”

想起李長俊,我不禁莞爾。

“如果你願意我會對外宣布你是我的義女,將來無論你嫁到哪家去,都沒人敢怠慢你。”

嫁人?我忍不住淚盈於睫,仰頭看著天空,輕輕地說:“齊爺,感謝您的厚愛。我有自己的父母,不能做您的女兒,也不想嫁到什麼人家。”

“你是不願意做我的女兒,還是不願意嫁人,或者是忘不了那個邢子獲?”

突然聽到他的名字,我的心如同被千萬隻蟲子啃咬,說不出的滋味。

齊爺沉默了一會兒,問我:“丫頭,你恨他嗎?”

我終於忍不住輕輕的啜泣。

“女人總是會恨男人不能勇敢的愛。可是男人的角色就注定無法像女人一樣勇敢。在愛情裏,女人隻要愛就好,隻要跟著男人走就好,可是男人卻要考慮帶走了她以後,要給她怎樣的生活,能不能讓她幸福平安。不是不想勇敢,是沒法勇敢。”齊爺站起來拍拍我的頭說,“原諒他,忘了他吧。”

我的淚水奔湧而出,倒灌進肚子裏,我懶得去擦,呆呆地坐著任憑淚水被風吹幹。

不遠處的灌木叢後飄來香煙的氣味,和談話聲,聽聲音是小六子和青皮。

“真是邪了門了,聽外麵的弟兄說這一個月莫名其妙被查抄了兩個場子,以前從來沒有的事兒。”

“齊爺知道了嗎?”

“怎麼能不知道?更奇怪的是,齊爺一點兒動作都沒有,就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

“大概齊爺有什麼出奇製勝的法子吧,誰知道呢?咱們就好好幹好手底下的事就得了。”

“齊爺的心思都在小姐身上。哎,小六子,你來的早見過以前的小姐嗎?這位到底能有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