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二叔麵上的顧慮,聰明如許九白又怎麼會不清楚呢,隻是她十分體貼道:“我素來習慣一個人睡的,既然事情也妥善安排了,我也困了。”
正說著她就順時打了個哈欠,瞧那模樣好似真的困倦的不成樣子,“那我就先回房了。”便踏著眾人的目光便是灑脫模樣的離開了。
許九白一回屋,除了開門時那股子血腥味,屋子裏的汙糟東西卻是被處理的幹幹淨淨了,剛想關門就見一臉瞌睡的小環跟在她身後,她難得溫柔的笑了笑:“好了,你也下去歇息了吧,今晚定然是勞累你了。”
小環聽話的下去了,許府下人自然是住不得上房的。在大周,嫡庶,主仆,尊卑分明的清清楚楚,是誰都不能輕易逾越的。
一關上門,許九白就覺得一陣冷意襲上心頭,方才那紅衣人的死狀又清晰的出現在眼前,越想便是越清晰。
許思白,許若白怕還可以說出來,那是有人疼惜,她卻說不出來,說出來了又有什麼用呢?
她搖了搖頭,似要將眼中的汙糟搖出腦子一般,又覺著燈色過於暗了,又起身多燃了幾隻燭火。這才輕輕地躺在床上,卻又是一動都不敢動的。
雖然她一直對自己說不要想不要想,可是那些恐怖的場景卻好似輪番在她眼前浮現,不久就是聽見大街上打更人斷斷續續的:“三更半夜,小心火燭~”
原來都過了那麼多時辰了,這樣想著,許九白又覺得還好,隻要再熬上半宿,待天亮了,也就沒那麼怕了。
忽然一陣笛聲飄過,悠揚婉轉,細致柔情。宛如三月春雨,細雨浸潤心扉。九月秋風,涼風送信。
許九白聽著,心下倒是安穩了不少,再撐不住沉重的雙眸,她漸漸闔上了雙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隔壁,賈似年紅著一雙眼死盯著站在窗邊吹笛的宋如玉,那人卻好似完全沒有發現賈似年的仇視,兀自優雅的持笛。
“啊啊啊!你們兩個這是要玩死我啊!”上半夜許九白搖骰子,下半夜就輪著他宋如玉作孽了。
賈似年深覺為了自己的好睡眠應該遠離這兩個災星,雖然他出聲反抗,而這對宋如玉沒有絲毫的影響,他依舊我行我素。
翌日,天大亮
雖然昨夜歇息的很晚,可許九白倒是出奇的有精神,因為昨夜隔壁那陣定人心神的笛音,本還想給隔壁房間住的人道一聲謝,出門時碰見了小環,才知道隔壁的人一大早就走了。
許莫護一早就將昨夜小廝收整的屍體遞交給了最近的衙門,囑托了兩句,便迅速的帶著這一大家子繼續趕路了,對於三房母女兩個的哀聲歎氣恍若未聞,畢竟先保著命才是。
有了一回行刺的事件,許莫護的警醒倒是加強了。每到一個地方都是早早安排了驛站休息,星夜兼程,倒是將原先一個月的路程生生縮減成二十日。
一跨進京城的城門,眾人懸著的心這才安安定定的放了下來。
許府一列的馬車終於順利的行駛進京城。
三夫人是第一回到大周的都城,對京城的事物都是十分好奇,一張臉笑的花枝亂顫,撩起簾子便指這兒指哪兒,眼裏全是豔羨:“呀!這京城這是繁華啊,思白你瞧瞧哪兒,那酒樓比知州的望江樓還要好看呀,你再看街上哪兒,還有人表演呢!圍著好多人,你瞧瞧。”
許思白縱然是再有興致,還是被臉上這一道傷疤更生生壓下去了,她平素最在乎容貌,這一回被傷著了,往常那好動活潑的性子卻是收斂不少,斂下眼底的難過,別開臉去。
而一旁的許悠白也是同樣第一回來京城,她性子素來唯唯諾諾,跟在三夫人和許思白身後。這一回倒是破天荒大著膽子往外瞧了瞧,街上人來人往,街道旁樹立著琳琅商鋪,不遠處幾座高樓歌坊高高聳立著,這一瞧目光竟是舍不得移開。
三夫人見她這副模樣嫌棄的別了一眼,罵罵咧咧:“看什麼看,你姐姐傷著了臉,倒你歡喜了是不!”
許悠白忙收回不舍的目光,搖了搖頭,不敢分辨,她知道若她回一句解釋一回,三夫人總會有十句八句的給她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