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殘並更加覺得新鮮,因為這種“人”才能擁有的情感,已經很久未有了。
走在厚厚的雪地上,咯吱咯吱作響。所謂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充盈耳邊的腳步聲,不免更讓人覺得孤獨。就這麼足足走了兩個時辰,張殘心中一動,然後便有一雙溫暖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這雙目光很有魔性,本來幾乎被凍僵的張殘,就這麼一瞬間便覺得身上的寒意被一掃而空,渾身舒適。循而望去,看見了穿著一身道袍的師弟。
師弟徐凱生著一副可愛的娃娃臉,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看見張殘的時候,眼睛裏閃過一絲熱情,不過轉瞬又變得清淨悠然,無欲無求。以至於那絲熱情,甚至讓人疑似錯覺。
不同於張殘幹涸的眼睛,這是看上去極為舒服的一雙眼睛。
當張殘看見徐凱的時候,步伐沒有半點停頓或改變,整個身體也沒有一絲僵持,整個心神也沒有一絲波瀾,似乎眼前仍如剛才一樣空無一人。直至走到徐凱麵前,張殘才詫異地:“難不成師弟故意在此等我?”
徐凱點了點頭,微笑道:“剛才我在打坐,忽然覺得心中浮躁難平,便忍不住想四處走走。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般來到此處。而五師兄剛看到我的第一眼,恰好亦正是我站立於此的最後一步。”
張殘心中暗自驚駭:師弟的“道心”越來越精純了,不過轉而便被喜悅所代替,因為自己是打心眼裏為他高興。因此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提醒道:“待會上山,切不可叫我五師兄。”徐凱微微一笑,似乎了會於心,伴隨著張殘的腳步,邊走邊道:“師尊著我見到張將軍後,請張將軍先移步傲來峰。”
無論“五師兄”或者“張將軍”,徐凱的都是格外的自然。細細一想,稱呼不過是人的代號罷了。不相於形,不滯於物,正是修道之人的灑脫。
師弟徐凱的性格本來就清淨無為,修道對他來講更是甘之如飴。才三年不見,他的膚色瑩潔如玉,比起印象中的黝黑粗糙,可謂是翻地覆的變化。並且整個人飄逸出塵,空穀靈動,宛如仙人。以張殘現在的修為和眼力,已經看不出徐凱究竟處於什麼境界了。
傲來峰便是張殘自生活的地方,徐凱口中的師尊也是張殘的授業恩師太來子,同樣也是廢去張殘武功的人。
張殘問道:“知道太來子前輩因何召我回山嗎?”
徐凱點了點頭:“一來玉虛子長老百歲壽辰,二來師妹出閣。”張殘忍不住氣道:“這純粹是廢話!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不至於讓我重新登山。”
著著,已經步入泰山派山門門口,接引道童張殘未見過,想來該是泰山派新鮮注入的血液。畢竟自己的離去,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雖有漣漪,卻終將散去。其實真的正視自己的話,就不難現,或許自己遠沒有想象的那麼重要。無論自己或去或留,一如終被輕風吹去的白雲一樣,都不能對這個世界有任何的影響。當張殘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心頭絕對不舒服,可是這就是事實,無可奈何的事實。
徐凱這個時候才回答:“具體事宜,師尊會向張將軍詳細道出的。張將軍心了,眼下卻是有迎麵而來的麻煩需要解決。”
張殘這時也感應到了一雙冰冷且帶有殺意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張殘轉而望去,由於內力不足,遠遠地隻知道是一個曼妙的女子。張殘不由疑惑地問道:“這是誰?好像我殺了她親夫一樣!”
徐凱點頭:“伯仁雖非張將軍所殺,卻是因張將軍而死。她是令然青梅竹馬、還未過門的妻子,名叫代蘭。劍法相當不錯,確有殺死張將軍的實力。近年來,代蘭一直在四處打探張將軍的下落,若不是張將軍近年一直呆在軍營的消息泰山上下守口如瓶,怕早已被她摸去尋晦氣了。”
張殘不置可否,嘿了一聲:“未過門!嘿!未過門罷了,那也不至於這麼看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殺了她爹娘一樣!”
徐凱又道:“她和令然一樣,都是孤兒。”
張殘轉過頭辯解來:“這事可跟老子毫無任何關係!”h:18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