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還小?”
一個懂漢話的蒙古兵淫笑了一陣,當即上前,揮舞著馬鞭就朝著趙珍珠抽了過去……幾乎就在鞭子落下的那一刹那,謝道清撲上去一把將她推開,而自己的背上卻硬生生地挨了一鞭,一個趔趄摔倒在草堆上。
“母後……”
趙珍珠蹲下身,搖晃著謝道清的手臂,一邊低聲抽泣著。就在這時,謝道清卻不顧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艱難爬起,用怨毒的語氣對她說道:
“珍珠,隻有活下來,才有贏的機會……你要記住,我們得活著,才能回到大宋,給你娘報仇雪恨……”
趙珍珠撓了撓頭,露出了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看著她的眼神,謝道清明白,趙珍珠她還是太小了,根本不能理解自己的用心……
來,珍珠……”
雖然處境艱難,但是謝道清仍舊沒有忘卻蕭媞的囑托,待羊隻都被趕去吃草之後,她就迫不及待地拉著趙珍珠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除了唱歌之外,和蕭媞一樣,謝道清當然不會和忘記教趙珍珠讀書寫字,雖然古人有言“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出身官宦人家的謝道清卻被熏陶得一身書香氣……因此,教趙珍珠讀書認字,對她來說並非難事。
“謝氏,你就等著變成床榻上的玩物吧……”
趁著謝道清教趙珍珠讀書的機會,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了羊群附近的一個小山丘上,此人,正是和法提瑪商量好偷羊陷害謝道清的劉學軼……趁著她們和看守的蒙古兵都沒注意,他悄然無聲地撥開草叢,來到了羊群旁。
“什麼人……”
正在劉學軼準備下手抓住一隻小羊羔時,一個蒙古兵猛然回頭,將他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眼看計劃敗露,劉學軼大叫一聲“不好!”……隨後,撒丫子飛快地就逃進了茂密的河灘草叢之中。
讓“偷羊賊”溜進了處處是泥沼的河灘草叢,蒙古兵自然是憤懣不已……至於如何宣泄怒氣,他們則將矛頭全都指向了謝道清和趙珍珠……
“啪——”
正在謝道清俯身教趙珍珠寫字之時,一道馬鞭卻抽了過來,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她的脊背上……待她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蒙古兵手持馬鞭,用另一隻手捂著口鼻,正準備給她再來幾鞭。
“喲,謝氏,還當自己是宋國皇後嗎?你現在不過是一介賤婢而已,若是汝再敢偷懶,你和趙珍珠就可以去見蕭氏了……”
“妾身知曉……”
本來,謝道清以為,這些蒙古兵鞭打“懲戒”她之後就應該放過她們了。豈料,那個懂漢話的蒙古兵卻捂著口鼻走上前,幸災樂禍般地說出了一個來自大宋的消息:
“謝氏……小宋國主趙與莒早已另尋新歡了,他已經廢了你,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在這裏待著,一輩子為奴為婢吧……”
“什麼……”聽聞此言,謝道清兩腳一軟,如同爛泥一般癱倒在地。直到趙珍珠搖了搖她的手臂之後,她這才反應過來……抱著趙珍珠就是一陣哀哭:
“珍珠……母後除了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如今,官家已經不要我們了……”
“母後,你怎麼哭了?”
趙珍珠天真無邪地看著謝道清,黑眼珠裏露出的滿是不解。看著她的眼神,謝道清不禁又想起了蕭媞,和自己早晨對趙珍珠說過的話:
“隻有活下來,才有贏的機會……”
“還不快去放羊?”蒙古兵又一次舉起了鞭子,將其狠狠地抽在了謝道清的肩膀上……看著自己肩上的血痕,她隻是稍微聚攏了一下青絲,就拖著沉重的鐐銬,牽著趙珍珠走進了羊群……
“母後,別哭了,好嗎……”
看著謝道清憔悴的模樣,趙珍珠隻是伸手替她擦去眼淚。然後,她用稚嫩的嗓音對她說道:
“母後……我娘曾經教過我一首詞,讓珍珠唱給你聽……好嗎?”
“嗯……”謝道清淒然一笑,向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有了她的允許,趙珍珠小嘴一翹,開口唱道:
“繡麵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一麵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
“珍珠,你可真是蘭心蕙質……”說完這些,謝道清卻不禁淚如雨下,將她一把抱起,緊緊地摟在了懷中:
“想必,你娘知道了一定會很欣慰的……隻可惜,她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呢……”麵對趙珍珠的疑問,謝道清卻不忍心再說下去,然而在心中,她卻不由得湧起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尋找到蕭媞的遺體,將其火化之後帶回臨安府,讓她早日入土為安。
“娘的!這裏竟然還有具人骨……”
傍晚時分,在河灘的草叢當中,劉學軼正在耐心地等待著偷羊的機會……隻不過,一副被破舊的赭色囚服蓋住的白骨卻讓他的心裏平添了一絲畏懼……
稍微定神之後,劉學軼不由得再仔細看了看這具人骨,這才發現,這具骨骸的雙腳早已經不翼而飛,手指也是殘缺不全,而四肢的肢骨上還有著一絲絲的牙痕。看起來,此人應該是死後不久被拋屍於此,然後夜裏就遭到了野狼啃食,以至於才會變成這副模樣……至於其身份和性別,劉學軼就沒這個心情去仔仔細細“考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