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夜晚剛到,從臨安府開來的列車就冒著白煙,緩緩地駛進了慶元站,待列車在站台旁停穩之後,幾個士卒走到車廂附近開始維持秩序,並讓旅客有序下車,一時之間,站台上人聲鼎沸,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看起來著實令人眼花繚亂。
“嗯……我也該走了……”
看著大多數旅客陸陸續續走下火車,這個時候,一個頭戴氈帽、手提包袱的男子也自言自語著,開始跟隨人群走下火車,一切看起來雖然有些混亂,但也算是再正常不過了。
“嗖——”
正當這個人走下火車,準備離開車站之時,一支利箭突然從暗處射出,劃破黑夜,不偏不倚地射向了他的心窩……隻聽得一聲慘叫,那個中年男子捂著胸口,當即就是血流不止,之後,他痛苦地抽搐了幾下,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不能夠動彈了。
“殺人啦……”
看著地上的鮮血和屍體,人群霎時就炸開了鍋,人們四散奔逃,哭爹喊娘,仿佛末日到來了一般……而在站台的盡頭,有幾個人,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卻是搖頭冷笑,之後,他們上前踢了死者幾腳,確認了他已經死透,這才不慌不忙迅速離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報——慶元站發生凶殺,有一人死於非命,故,府衙命令列車在慈溪縣站停留……”
“知道了,去和列車長說,我等奉旨查辦大案,需要去慶元一趟……”
“得令!”
麵對慶元府方麵下達的禁止列車運行的命令,李毓之想都沒想就加以拒絕了……眼下,有了上次劉四在列車上死於非命的前例,李毓之覺得,這個人說不定就是曾二寶,在事情完成之後,他也被殺死滅口。
“此案定然與朝中大臣有關……至於急病而亡,乃是無稽之談!”
“與何人有關?”
麵對劉蘊的疑問,正在品茶的李毓之隻是慘然一笑,說出了兩個人的名字:
“史嵩之,趙嫣……若非他們,誰又可以指使他人毒殺朝臣,然後將凶手殺死滅口?”
“趙嫣?咋又是她?”
“此女想必是被史嵩之誆騙,方才將毒藥提供於他,隻怕,現在她已經是追悔莫及了……”
和李毓之想的分毫不差,聽聞慶元站的死者就是曾二寶時,被軟禁的趙嫣幾乎當場就感受到了來自死神的召喚,眼下,杜範、劉漢弼、徐元傑、史璟卿都已經死去,而被用作工具的劉四、曾二寶也已丟了小命……這麼說來,史嵩之的下一個目標豈不是她趙嫣?
“蕭晴……你覺得,我能活過這一回嗎?”
麵對前來探望她的蕭晴,趙嫣當場就“哇”地一聲哭得渾身亂顫,不過,蕭晴卻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道: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如此單純……若是那幫人要殺你,隻怕,我和蕭媞也是愛莫能助了……”
“不,蕭晴……求求你不要拋棄我……”趙嫣語無倫次,幾乎一個趔踞摔倒在地,蕭晴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故作隨便地安慰她道:
“嘿,我怎敢拋棄你呢……隻怕,朝廷上下,挺你的人依舊不少呢……”
“嗯,希望這樣……”忽然,趙嫣隻覺得胸口一陣緊促,她急忙拿起手絹咳了幾聲,待她放下手絹的時候,蕭晴那敏銳的眼光卻發覺,手絹上竟然有血絲的痰。
“趙嫣,你沒事吧……”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趙嫣裝出了一副平靜的模樣,意圖將其掩飾過去,然而,蕭晴卻覺得不放心,因為,這看起來怎麼都像是肺結核……
“不行,我得讓禦醫來給你看看……”說著,蕭晴就迫不及待地讓蕭婈出去叫太醫過來,一麵又開始詢問趙嫣,想知道她究竟是被誰傳染的。
“前幾天,除了你和蕭媞來過之外,就隻有賈貴妃曾經帶著延昌公主來找過我……而看起來,她的氣色也不大好,麵色潮紅,身體虛弱,想必已經是疾病纏身了吧……”
“遭了……”一聽她這麼說,蕭晴大驚,似乎從這話當中品味到了什麼:
“會不會……她也得了肺結核,然後將其傳染給你?若是如此,以後,你得把孩子交給我們撫養,倘若你將癆病傳染給她,那就大事不好了……”
“嗯,我答應你……”經過艱難的思索,趙嫣終於點了點頭……不過,在將趙珍媞抱給蕭晴的同時,她卻已經是兩眼淚花,雙手也隨之不住地顫抖著,顯然是忍受不了親生骨肉再次和自己分離的悲痛。
“趙嫣,你保重,我會再來看望你的……”
……
“甚好……”
深夜,在東錢湖畔的一座亭子裏,史嵩之總算是得到了手下關於史璟卿和劉漢弼之死的書麵報告,將信紙丟進火爐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譎的笑意,看起來似乎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