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當年冷落於你和珍媞,而寵愛你姐姐,本是寄於對賈貴妃的懷念,可不曾想……紅顏薄命,她竟如此早,就離朕而去了……”
一聽趙昀又提起了她的傷心事,趙珍珠當即痛哭失聲,雙膝一軟,當場癱倒在地:
“父皇,珍珠為此,也是悲切不已……倘若,上蒼選擇讓珍珠去代姐姐死,珍珠也心甘情願……”
“朕何嚐沒有想過……要替她而去呢?”
說著,趙昀再次閉上眼睛,伸手摸了摸趙珍珠的手背,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
“珍珠……朕已是來日無多,這……江山社稷,就要交給你皇兄了,隻是……”
“父皇,隻是什麼?”
趙昀重重地喘了口氣,睜開眼意味深長地打量了趙珍珠一下,說道:
“隻是,趙禥他一向愚笨,且沉湎酒色,恐難堪大任,然,朕……朕亦夢見……有神人說……趙禥可以做十年太平天子……故,朕亦不改初心……仍舊以他為太子……倘若,朕哪一天駕崩,而趙禥……不堪大任,那你就……自立為帝,抵禦北軍於江畔!”
趙昀此言一出,趙珍珠當場傻了,沉吟許久,她朝著趙昀鄭重地磕了個頭,低聲細語地說道:
“珍珠不敢,珍珠隻是一介女流,又怎能即位呢?珍珠隻願在家相夫教子、生兒育女,便心滿意足了……”
“珍珠,既然你不願,那朕就不勉為其難了……那你就替朕,去傳趙禥前來……”
“是……”
趙珍珠拜了拜,而後,急忙起身,走出了福寧殿。
“兒臣叩見父皇……”
不多時,趙禥哈欠連天、搖搖晃晃地走進了臥房,拱手向著趙昀鞠了一躬。
“你去哪了,咋困成這樣?”
不等趙昀開口,趙珍珠娥眉微蹙,急忙用手臂捅了捅趙禥的胳膊,低聲問道。
“二皇妹……我……我昨晚隻玩了四個美人……一夜沒睡……可你,二話不說……就把我……從被窩裏揪出來了……”
“嗬嗬,你可真是做鬼也風流啊……”
趙珍珠氣極,使勁踩了踩趙禥的腳,嘀咕了句:
“呸,等你當了皇上,天下的美女都是你的……”
就在這時,趙昀睜開眼睛,伸手示意趙禥到他身邊,而後,他這才吩咐道:
“皇兒,朕已是來日無多,這大宋江山社稷……就要交給你了……”
一聽這話,趙禥著實吃了一驚,趕忙回答道:
“父皇……兒臣……以為,父皇還是保重……身體要緊……切勿想此不吉之事……”
“朕不得不想啊……”
趙昀歎息一聲,躺在床上,朝著趙禥揮了揮手,說道:
“朕累了,皇兒,你先代朕傳旨,說,明日不朝,並傳天下名醫前來臨安,為朕醫治……”
“兒臣遵旨……”
趙珍珠陪著趙禥出了福寧殿,登上馬車,打算前去禦街上的尚書省傳達旨意,豈料,還沒出和寧門,趙禥卻搔了搔頭,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盯著趙珍珠的臉蛋,問了句:
“二皇妹,父皇吩咐我們傳什麼旨意,你可記得?”
此言既出,趙珍珠白了他一眼,而在心中,她則對趙禥的智商簡直鄙視至極:
“笨死了,父皇說了,要我們傳旨給尚書省,就說明日不朝,並召天下名醫……”
說著趙珍珠又拿出了一張紙,在趙禥麵前晃了晃,嘀咕道:
“等會,我得發一道大赦天下的詔書!反正,這也是在做好事……”
次日清晨,朝廷以皇上的名義,發布了兩道詔書,分別昭告天下:
“朕體違和,服藥未效。如草澤有能治療,得或痊者,白身除節度使,有官人及願就文資者,並與比附推恩外,更支賜錢十萬貫、田五百頃。”
“朕顧畏民曲,祗膺帝監,朝乾夕惕,迪惟遺大報艱,日邁月征,永念誌勤道遠。若臨深而履薄,迄去危而就安。幸國步之小康,乃朕躬之少爽。端由積慮,以致愆和。宜特持於刑章,庶助收於藥喜。集於多福,答爾群情。可大赦天下。於戲!人莫不欲生,冀道迎於善氣;天所助者順,永孚佑於丕圖。谘爾多方,體予至意。”
其中,大赦令是趙珍珠自己決定發布的,她在心裏不禁祈禱,希望用大赦天下的方式,來為父皇祈福,同時,讓天下沐浴皇恩,讓天下人為大宋的未來祈禱。
……
然而,詔書發出整整一個月,天下卻沒有一個醫生應召,而與此同時,趙昀的病情加重,很快,就陷入了昏迷與發熱之中……自知皇上時日無多,經過商量,謝道清和趙嫣拍板決定,由趙珍珠起草遺詔,並由她的“老師”王應麟負責公布於天下。
“娘,母後,母妃,我寫好了,請你們過目……”
趙珍珠強忍淚水,勉強提筆寫完了遺詔,將其送到了謝道清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