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1 / 3)

鋼刀冷冷的鋒芒劃過冷冷的夜,就那麼在葛義重的尾聲裏像閃電般一下子劈斬向蘋兒。

葛義重有個外號叫“無影刀”。

他老奸巨猾,這一刀真的像無影般之所以先斬向蘋兒而不斬向豹子,是因為他知道豹子不會武,而蘋兒卻有兵器在身。

他的判斷沒錯。

然而他卻錯估了蘋兒。

更錯估了豹子。

力量無影,蘋兒手中的“鐮刀流星錘”卻來得更快。

“無影刀”葛義重的刀隻遞出了一半,一顆像秤陀的鐵膽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

顧不得再劈向敵人,葛義重偏頭回刀自救,在千鈞一發裏他險險躲過那像來自地獄的一錘,耳際涼颼颼的感覺還沒消失,他已經驚出一身冷汗。

飆然後退數步,“無影刀”葛義重已為對方嚇到。

甫一交手,他已然知道要殺了這兩個孩子恐怕得費上一番周章了,而且惱人的是如想就憑一己之力那絕對不太可能。

他不情願的做了一個手勢,那手勢是告訴他的屬下準備發動攻勢。

這當然是一種沒有麵子的手勢,因為一個堂堂的“黃綢鋼刀會”的會主竟然對付不了兩個孩子,而還要群攻,這種事如果傳出了江湖,不但是一大譏諷,更是一種恥辱。

一擊之後蘋兒也停了下來。

豹子跟她做了個鬼臉,似乎在:老婆你他奶奶的真棒。

很能體會,蘋兒笑得就像一隻鮮紅欲滴的蘋果,真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無影刀”葛義重看到這一幕,心肺幾乎氣炸,他手勢一落。

於是前二後三,五條大漢,五柄鋼刀在黃綢飛舞中突然分自五個不同的方向攻了過來。

看這五個人的狠厲勁,誰也知道他們毫不留情,絕沒把麵對的人當成是個孩子。

“乖乖,玩真的了。”豹子嘴裏哇哇亂叫,手上腳下可卻不慌不亂。

他側身彈跳避開前後夾攻的兩柄鋼刀,“擎弓”己經射出三粒石子,而這三粒石子在黑夜裏不但無聲,而且無息,全都擊中了攻向蘋兒的三人。

三聲淒絕的慘叫幾乎同時響起,沒人知道怎麼回事。

就連受傷的人也不知道他們是中了什麼暗算,隻見那三個人在慘叫後全身後翻倒地。

月光下葛義重已然看到那三個人的額頭同一位置,全都有一個血洞。

不用,人的額際有這麼一個血洞那當然已是一個死人了。

“無影刀”葛義重膽顛心驚的連退數步把身體背向牆壁靠著,一雙惶恐的眼晴四下梭溜著。

攻擊停止了,每一個人都為眼前這種可怕的景象給嚇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人?什麼暗器?

除了豹子外,沒人會相信這三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大漢,就在一刹那間全都著了暗算氣絕身亡。

這……這簡直太可怕了,也太殘忍了。

“誰?是……是誰?為……為什麼不敢現……現身?”“無影刀”葛義重聲音顫抖得語不成聲道。

裝彈、出弓、藏弓入袖。

這一連串的動作豹子做得幹淨俐落,一個像他玩骰子玩得那麼出神入化的雙手,當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步。

心裏一直暗笑,豹子悠然道:“葛大叔,看樣子你該找個道士啦。”

“你……你什……什麼?”“無影刀”葛義重心魄俱裂的道。

“咱你該找個道士收驚了,要不然您老人家恐怕這一輩子都睡不安穩覺了。”

這可是真的,連敵人都不知道在哪就這麼不明不白,無緣無故的死了三個人,“無影刀”葛義重這一輩子也沒碰過這種事,他怎能不心驚膽跳?

看到豹子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無影刀”葛義重心火陡升,一則他不見敵蹤,二則他忍受不了豹子嘲弄的語氣。

顧不得是否還會發生同樣的事情,他手舉了起來。

這一次他是對隱伏在兩邊屋脊上的弓箭手發出號令。

豹子心裏一跳,他當然看出了對方想做什麼。

抬頭一望,他傻了。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屋脊上已多出許多人,每一個人手上的弓箭全都對準著他。

就算再快再準吧,豹子也絕不可能在刹那間用“擎弓”射倒那麼多人。

“葛大叔,葛……葛大會主,葛……葛不要臉,你……你他媽的總不會拿這種……這種對付千軍萬馬的陣仗來……來對付我這個手無寸鐵的孩……孩子吧。”

豹子得一點也不誇張,像這種隻有兩軍對陣的情形居然用來對付他,也難怪他會舌頭打結。

“無影刀”葛義重理也不理,隻見他手勢一落,人已驟然後退至安全範圍外。

豹子失去了最好的機會,他本可以出弓射擊“無影刀”的,但是當他想到時已來不及了。

箭簇像蜂蝗一般在“無影刀”葛義重手勢之後落了下來。

利矢如雨,根根都能把人給釘死。

快箭如網,支支都能把人射穿。

它們它們全射向了不知所措的豹子。

豹子忘了移動,也不知往哪裏移動,事實上他又能躲到哪裏呢?

在這要命的時刻裏,時遲那時快

蘋兒手中的鏈錘像是一麵圓弧,毫無間隙的舞在她和豹子的頭頂之上。

而如雨的箭矢就像射在一麵銅牆上,紛紛折斷墜落。

“蘋兒,咱美麗的蘋兒,你奶奶個熊還……還真有一套哪。”豹子眼見危機解除,不覺葷素齊上喜極而道。

也隻有他在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殊不知蘋兒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來飛舞手中的鏈錘,她也好想回應豹子一聲。

奈何她不敢開口,因為她必須全神貫注盡量舞動手中鏈錘,舞得越快就越沒有縫隙,越沒有縫隙她和他才越是安全。

力漸殆,人己累。

箭卻一支支毫無停下來的跡象,反而更密、更急的從屋脊上射向蘋兒和豹子。

“葛義重咱‘日’你個先人板板,‘丟’你個‘法海’,‘戳’你全家大,你這不要臉的雜碎,你他媽的還算不算個人?是不是個英雄人物?你要是有種就他奶奶的叫那些王八蛋住手,咱們一對一,或者一對十都可以,用這種下流、無恥、齷齪、卑鄙的手段對付咱們,也不怕辱沒了你們‘黃綢鋼刀會’的名聲嗎?”

豹子已然看出蘋兒的疲憊,也知道危機已至。

他心如刀絞,口不擇言的用最粗鄙、最難聽的言語怒罵著“無影刀”。

“無影刀”無動於衷。

他冷漠的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雖然對豹子的怒罵他恨不得衝上前來把他的嘴給縫起來,但是他卻動也不動一下。

這就是他的狠處,一個梟雄是不會在乎一個將死的人瘋言瘋語。

這也是他夠毒的地方,所以他充耳不聞,隻當豹子罵的是與他不相幹的人。

飛舞的鏈錘有了空隙。

豹子的怒罵聲也漸漸停止。

因為他的周遭以及身旁隨時都有一兩支利箭穿過蘋兒及他的頭頂,而仍然能要人命的釘落在地上。

發辮已亂,眼神已濁。

蘋兒的唇角已有血跡滲出,因為用力過度的原因。

豹子一麵躲著漏網的箭矢,一麵慘然的望著那即將脫力的蘋兒。

他不是白癡,他當然明白危險;甚至死亡的腳步聲他已聽到。

他已眼紅,心如絞,淒然的道:“蘋兒,老……老婆,咱……咱好遺憾……遺憾還沒讓你過門,遺憾還沒抱你入……入洞房,看樣子咱們今可真得成了一對同……同命鴛鴦了……”

他沒啥子學問,不出什麼浪漫動人的情話。

可是蘋兒卻能感覺出他現在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出自他的內心。

她與他相處不久,雖然他總是愛笑話,但此刻在生死一線間,他還能這麼,她已感到好滿足了。

回了一個苦笑,蘋兒勉強出聲道:“你……你真……真的要……要娶我做……做老……

老婆嗎?”

因為話的關係,蘋兒手上一慢,一文利箭毫無征兆的透過鏈錘的網幕,就那麼悚然心驚的刺入了她的大腿。

她立即一個踉蹌險些踣倒,咬著呀她撐了起來仍舊拚死的飛舞著手中鏈錘。

就像自己中了一箭,豹子蹲了下來,他語音已啞,痛心的道:“你……哪,你怎麼能讓那些狗雜碎傷了她、傷了她啊。”

血染紅了蘋兒的褲角,她麵上的肌肉因為徹骨的抽痛因而不停的桃動。

她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摻白,她卻固執的道:“你……你還沒……還沒回答我呢?”

又是一箭,這一箭來得更為狠烈。

它居然像是來自陰間,就那麼巍顫顛的插入了蘋兒的肩頭。

豹子眼眶己紅,心在泣血。

他慌亂的道:“我願意,我願意”

笑得好淒美,蘋兒閉上了眼。

她努力的揮舞,她現在隻想用盡她全身每一分力量去護著這個她至死也不悔的老公。

她用心靈去體會他的承諾,雖然她知道她已撐不了多久。

但是哪伯多撐上一會也是好的,最起碼她可以多感覺到這一分甜蜜。

豹子看到了她臉上湛然的光輝,更看到了她身上那兩隻像鬼爪般的箭矢。

他痛苦的緊扯著自己的頭發,他懊惱、他悔恨。

他懊惱自己隻能看著心愛的人,為了護衛自己竟然一點忙也幫不上。

他更悔恨當初為什麼沒有盡心練功,以至於隻能眼睜睜的像隻縮頭烏龜般躲在她的羽翼下。

他緊捏著手中的“擎弓”,他沒有機會射向敵人。因為屋脊上的弓箭手他連看也看不到。

他現在隻能看到飛舞的鏈錘逐漸轉慢。

快了,他知道死亡已快來臨了。

他好恨、好恨。根大仇未報,恨與她相識苦短。

葛義重。

豹子猛然想到這個人是站在前麵,那麼自己的“擎弓”該有機會平射向這個狠毒的敵人。

一陣刺骨的尖痛突然由腿部傳了上來。想也不用想,豹子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敢哼聲,他緊咬著雙唇,生怕一出聲分了蘋兒的心。

他睜開眼搜尋著“無影刀”葛義重。

他看到了他,卻也看到了她。

她騎在馬上,仍然是那麼亮麗,亮麗得像一顆上最耀眼的星星。

隻不過她臉上己失去了自己熟悉的純真與稚氣。代之的卻是一團陰霾和從沒見過的冷漠神情。

星星?

豹子心腔突地一縮,口鬱氣猛地竄了上來,急怒攻心下喉頭一甜,他一口鮮血已噴了出來。

朦朧間他仿佛看到了她唇角陰冷的笑意。

他明白了,明白了今晚是栽在誰的手裏了。

他看到了她眼中仇恨的光芒,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對自己有那麼深的恨意。難道……難道僅為了男女間的事嗎?

腦中迅快的回憶著,他想不出他和她之間除了玩伴外他曾承諾過什麼?

他更想不出在什麼都沒有下,她怎能如此絕情狠毒的要置自己於死地。

她是東方起雲的女兒,他們流的是同一種血液。

豹子痛苦巍然的站了起來,他取出了一顆配過火藥的彈丸。

算了算距離,他沒有把握這一擊是否可以達到目標,尤其在自己受傷後。

拉弓、出彈。

“轟”

爆破的聲音響徹長街,劃過黑夜。

聲響過後是一片煙消迷漫,豹子看不清他到底有沒有射中目標。

因為他已倒了下來,畢竟兩隻腿都中了箭的他已經沒有力量再支撐了。

這個時候也卻看到了蘋兒的臉龐,那張白淨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居然離得他是那麼的近。

她也倒下了?她怎麼能倒下?

豹子一股涼意從頭腳至腦際,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死了是不?

如遭電擊般,他顫抖的伸出手去想要撫摸那張緊閉著雙眼,淒美絕倫的臉蛋,卻久久不敢觸及。

因為他害怕,害怕他感覺不到她的鼻息。

箭呢?

那方才仍如落雨般的箭呢?它們是什麼時候停止的?

他想不出是什麼理由,一切怎麼會變得那麼安靜。

他努力的想等煙消過後去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