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在六公主死訊公布之前,鄭文科敢用項上人頭替太子爺做擔保,他絕對沒有誣陷過二皇子。所以之前無論是鄧昌的懷疑,還是好兄弟沈之璋的推測,都沒有讓他對太子起過疑心。
在鄭文科眼裏,大梁當朝的太子爺,雖然並不是一個天資聰穎深得民心的好繼承人,但絕對不是一個為了奪位喪失了道德和理智的壞人。在他和二皇子這麼多年的鬥爭當中,麵對乖張暴虐二弟的挑釁和欺負,太子也動過一些手腳讓他吃吃虧長長記性。可他終歸不會為了鏟除對手,做偽證去誣陷。這一點鄭文科心裏一直有數。
可現在六公主意外身亡,並且是在他見過沈之璋收到警告信之後。那麼,鄭文科就不能再單純的認為,六公主的死隻是一場意外了。再結合之前沈之璋說的,或許此事是第三人所為,目的就是讓沈之璋和太子結仇。
這樣一來,從前的沈之璋尚能理智分析其中道理,如今他突然經曆喪妻之痛,又怎麼能保持理智呢?
一想到這裏,鄭文科驚覺其中詭異,立馬起身,一把拽過旁邊的披風抬腳就要往外走去,隻才邁出去一步,便聽見身後有人冷言問一句:“這麼晚了,去哪?”
問話者是大公主。
聞聲鄭文科匆忙的腳步一頓,他暗暗捏緊了手裏的披風,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轉身平靜又客氣的回答:“回公主,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我問你去哪。”大公主放下手裏的書卷,懶懶的換了一個姿勢繼續臥著。如今世道有點亂,眼看年關,他還是這樣在家裏待不住,要麼就坐下來默不作聲的發呆,要麼就出去了不回來,從來不把人放眼裏,想到這裏大公主就來氣。
鄭文科垂眸掩下情緒,頓了頓如實回答道:“去東宮。”
“去我大哥那裏做什麼?”大公主挑眉冷笑一聲:“如今人人都道是我大哥害了六妹妹,你該不會也不分黑白,起了疑心吧?”
“沒有。”鄭文科神色平常,語氣平淡。他隻簡單的敷衍了一句,並不打算多說一句。
“你不必這樣半死不活的和我說話。”瞧他這副樣子,大公主一下子坐起身來,神情厭惡道:“你和從前判若兩人,這會不必做這副恭敬的樣子來惡心我。”
“公主誤會了,我確實沒有懷疑太子爺。”鄭文科抬眸盯著大公主看,語氣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感覺,似乎一點情緒也沒有:“公主還有什麼吩咐嗎?沒有的話我出去了。”
大公主隻覺滿腔怒火都被憋在喉嚨裏堵的慌,她還想再說點什麼發泄一通,可鄭文科已經漠然轉身走出去了。
大公主一拳打在棉花上,這口氣咽下去不是吐出來也不是,她恨恨的盯著房門,抄起方才看的書便丟了出去:“混賬!真是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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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科趕到東宮時,隱約聽得裏麵丁裏咣啷摔東西聲喊叫聲混成一片。迎他入門的小太監哭喪著臉一路小跑著帶路道:“駙馬爺,您來的是時候又不是時候,六駙馬爺來了……都驚動禦林軍了。”
“怎麼還驚動禦林軍了?”鄭文科吃了一驚:“他什麼時候來的?”
“才來,兩位主子說話的功夫竟然打了起來……太子爺叫了禦林軍,這會剛把六駙馬爺扣下了。”
鄭文科打簾入內時,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屋子的狼藉,太子爺鼻青臉腫的坐在桌前,一旁的禦醫正小心翼翼的給他上藥。
“你又來做什麼?”太子爺忍著怒意,輕輕揉著有些發腫下巴說道:“若是來興師問罪的,恕不遠送。”說罷便自顧自的低頭冷笑道:“他可真是要反了啊!”
鄭文科連忙躬身一禮說道:“殿下恕罪……臣來,是有些事想和殿下商討。”
“商討什麼?看不見本宮正上藥嗎?”太子爺氣的不輕,語氣裏全是怒氣,手上的動作也越發暴躁起來:“都說本宮殺了小六,在他們眼裏,本宮就是這樣一個薄情寡義心狠手辣的人嗎?平日裏也不見得有人畏懼本宮,這會倒說我是惡人了!”
聽這語氣,鄭文科心下更加確定此事不是太子所為。他長鬆一口氣,開口勸道:“臣正為此事而來,此事恐怕是有人栽贓陷害,想挑撥殿下和六駙馬的關係。”
“本宮和他的關係還用挑撥?”太子爺冷笑一聲道:“此人實在蠻橫混賬的很,紈絝公子一個,能耐不大脾氣不小,以下犯上的事倒是做的得心應手。哼!”
“殿下,六公主剛出了事,他情緒失控……也是事出有因。還請您寬恕一二。”鄭文科連忙替沈之璋求情。
“你看看本宮的臉!怎麼寬恕?”太子爺憤憤地指著自己的臉,說著又痛的倒吸一口涼氣:“你也不必替他開脫,此事已經驚動了父皇,剛把他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