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被日本兵刺中了肩部和大腿,鮮血染紅的他的軍服,大胡子畢竟訓練有素,輾轉騰挪,一下子殺死了三個日本兵,但終因體力不支,流血過多,昏死了過去,好在日本兵也差不多全倒地了,全報銷了,這時,他的棗紅馬過來舔他的臉和手,大胡子微微睜開眼睛,但他根本沒有力氣爬上棗紅馬,他歎了口氣,摸了摸馬蹄,又昏死過去。
等大胡子再睜開眼睛時,那棗紅馬已經附身下來,側臥在大胡子的身邊,用它的尾巴掃著大胡子,他非常感動,用盡全身力氣爬上了馬背,可那棗紅馬一下子卻站不起來,大胡子一摸馬的脖子,上麵都是血疙瘩,正當大胡子想重新下馬時,那棗紅馬“嘶——”的一聲長叫,搖搖晃晃的居然站了起來。
棗紅馬和大胡子都養了半個月的傷,大胡子總是比別人多喂一勺馬料,有一次他看見團長的馬在喂一種新鮮的新疆豆餅時,不惜馱著病體半夜起床,到團長的馬棚裏偷了小半袋的新疆豆餅,他可從來沒有偷過別的東西,一有好東西總是均分給兄弟們,他差一點被團長逮住,後來團長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派人給大胡子送來了一大包新疆豆餅,他的棗紅馬可有口福了......
“胡子,你現在還有信心嗎?我們能不能找到回國的路?”敏敏像是自言自語的輕輕說道,大胡子的思緒被敏敏的問話打斷了,但敏敏的話,他真的難以回答,要說信心,娉娉活著時,他真的充滿著信心,娉娉的溫柔體貼給了大胡子無窮的力量和信心,他覺得男人應該鼓足勇氣,為了心愛的女人也不應該灰心喪氣,現在娉娉走了,仿佛把他的勇氣和信心也一股腦的帶走了。
“敏敏,我的好姑娘,你現在還有信心嗎?”大胡子勉強笑笑,他反問敏敏,他的雙手摟住敏敏的柳腰,敏敏的身材真好,要是身體好了,穿上新的軍裝,敏敏真的是個颯爽英姿的女兵,人見人愛的姑娘,大胡子伸手攏了攏敏敏額頭的秀發,在她的額頭印上了一吻,大胡子很心疼敏敏,她覺得敏敏顯得還很憔悴。
“胡子,我覺得我們還有希望,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會找到走出野人山的路,等我身體養好了,我們就成親,擺個一兩桌,熱熱鬧鬧的成親!胡子,你聽著嗎?”敏敏忽然發現大胡子眼睛看著他的棗紅馬,淚流滿麵。
......
敏敏用衣袖幫大胡子抹掉了淚水,親了親大胡子的臉,柔柔的說:“胡子,現在想不想做那事?”一邊說,一邊把大胡子的手挪到自己的胸前,大胡子的手在敏敏的胸前停留了一會兒,慢慢的滑落下去。
他怎麼舍得此時對敏敏做那事,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愛敏敏,敏敏的病還很嚴重,大胡子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輕輕的說:“敏敏,你說的對,一個人的意誌千萬不能垮,意誌垮了,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敏敏,等殺了馬,給你熬馬肉湯,你一定要養好身體,等你身體養好了,我想,我們總能找到回家的路!”“嗯,胡子”敏敏柔情的點點頭,看著大胡子豁達了很多,她的心裏也很安慰。
大胡子牽著棗紅馬,送走了敏敏,回到了駐地,他看見夥頭兵大胖子半躺在地上,已經餓得站不起來了,大胡子心裏很不是滋味,火頭兵的外號叫“大胖子”,現在已經變成骨瘦如柴的人了,這家夥原來吃慣了好東西,那些野菜、芭蕉樹根塊,他更本咽不下去,餓得他現在就剩下一付骨架了,他臉上的皮膚已經緊緊貼在骨頭上了,看起來和骷髏沒什麼兩樣,大胡子現在必須下定決定要殺掉唯一的棗紅馬了,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大胡子把棗紅馬拴在一棵枯死的樹樁上,拔出軍用短刀,在石頭上磨了幾下,石頭上濺出點點火星,他的眼淚又出來了,眼淚滴在短刀上,淚眼模糊之中,他仿佛又看見了棗紅馬舔他手,舔他的臉。
看見了棗紅馬在凜冽的寒風中奔跑的英姿,他的眼前又出現了那戰場上的一幕,棗紅馬斜躺著身體讓大胡子騎上去,受傷的馬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大胡子的耳邊又出現了馬的嘶叫聲,撕心裂肺的,他真的下不了手殺它,怎麼能舉起這樣的手呢?但一想起連隊裏天天餓死人,他該怎麼辦呢?
一聽說大胡子要宰殺他的棗紅馬,不少人圍攏過來,人們議論紛紛,有個老兵說:“邱連長隻是做做樣子,他哪能會舍得殺它,一個把馬看的比自己生命還重的人!”另外一個人說:“沒辦法了,你看,連隊裏已經餓死好幾個人了,再不殺馬,也實在說不去啦!”
此時大胡子心意已決,他右手緊握短刀,向那棗紅馬走去,他的心底突然希望棗紅馬快點逃走,要是逃走了,他肯定不會追趕,可那棗紅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它好像預感到它的生命即將結束,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眾人,大胡子走近了,看見馬的雙眼滿是淚水,他的心裏一陣顫栗,他把短刀扔在地上,緊緊抱住了棗紅馬的長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