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川秀拍了拍我:“阿憂,相信哥哥,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但是現在,你乖乖睡一覺,睡醒了,阿康就回來了。你知道的,他從來舍不得讓你獨自睡覺的,是不是?”
我點點頭,戀戀不舍鬆開他,他看了看駱安歌,率先抬腳往外走。
駱安歌跟著他走了兩步,突然折回來,站在我身邊,俯身看著我。
我們之間距離太近,以致於我們的唇微微觸碰了一下,我臉紅起來。
他笑了笑:“等我,我很快帶你回家。”
完這一句他就出去了,門被關上的瞬間我驀地掀開了被子,跳下床躡手躡腳走到門口,透過門縫看著外麵。
長長的像是沒有盡頭的走廊裏,兩個男人長身玉立站在那裏,駱安歌:“我要帶阿憂走。”
湯川秀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似的,他大喊起來:“不,你那個阿憂早死了,八年前就死在那一場意外裏,死在你的計謀裏。她是你和駱家的犧牲品,她用自己的命成全了你。八年過去了,你覺得,一個死掉的人,還活得過來嗎?”
駱安歌也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他看了看我,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大哥,當年那件事我已經查清楚了,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罪魁禍並不是我,這一點我想你比我清楚。我不知道你跟芒康如何帶著阿憂躲在塢城那邊,但是我很清楚,不管是八年八十年還是幾個世界,我誰都不要,我隻要阿憂。”
“不可能,你在做夢。”湯川秀厲聲喊起來,“駱安歌,你怎麼就不明白?阿憂已經死了,她早就死了,麵前這個,不是你的阿憂,你怎麼不明白?”
“我明白,我什麼都明白。但是大哥你又怎麼明白,你們帶走的,是我的命。阿憂就是我的命,這八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肯定清楚……”
湯川秀抬手打斷他:“駱安歌你別了,你走吧,以後別再出現了。你阿憂是你的命,她何嚐不是我們的命。駱家害得我們家破人亡,你還覺得不夠是嗎?”
駱安歌的語氣特別堅決:“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帶她走。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隻要阿憂。”
湯川秀突然暴怒,平日裏他都是翩翩佳公子的樣子,不輕易動怒不輕易火,對於我更是連大聲話也不曾有過,可是現在,他一把揪著駱安歌的領子,然後對著他的下巴就是一拳。
駱安歌踉蹌了一下,歪歪倒倒扶著牆,並沒有還手。
湯川秀還覺得不夠,他額頭上的青筋一條一條的爆出來,他衝過去抓住駱安歌,又是狠狠兩拳。
看到駱安歌捂著胸口,哇一口吐出血來,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雙手揪起來,疼得我需要掰著門框才不讓自己倒下去。
過了幾秒鍾,我拉開門衝出去,我擋在駱安歌麵前,不許暴怒的湯川秀再打在他身上。
駱安歌拽著我,語氣急促:“阿憂,你讓開,我做錯了,大哥怎麼打我都是應該的。”
湯川秀指著我:“你給我進去,不聽話是不是,我管不了你是不是?”
我哭起來,可憐巴巴看著他:“哥哥,別打人,別打人……你忘記了,當初我昏迷了整整一年,醒過來的時候你怎麼對我的,你……”
我不下去了,我死死抓著駱安歌的手,堅決不讓自己倒下去。
那些艱難的歲月,我並沒有忘記,那些醫生一次又一次下達病危通知書的歲月裏,是哥哥和芒康陪著我,隻要我有一點點好轉,他們就拚命誓答應我的任何要求,我記得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在哭,眼淚快把我淹死,然後他,從今以後我們三個相依為命……
駱安歌抱著我,急促地喊我的名字:“阿憂,阿憂,你別緊張,你別緊張……”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你,你跟我哥哥和康哥哥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喊的阿憂,到底是誰?”
他垂眼不看我,很快就抬起來直視我,像是要看進我心裏去:“阿憂,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都是一點誤會。你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媽媽……阿憂,你是我的命……”
湯川秀衝過來一把推開他,然後把我護在懷裏,他捧起我的臉,眼睛紅紅的:“阿憂,你聽哥哥。”
駱安歌突然大喊:“湯川秀,你真要嗎?”
我詫異地看著他們,到底怎麼回事?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來……”
我們都扭過頭去,芒康穿著他最愛的那間風衣,指尖夾著一支煙,遺世獨立的站在那裏,走廊裏的燈光有些暗,照得他的臉有點神秘有點憂愁。
我跑過去,看見他的瞬間一顆心終於有了歸宿,我什麼也不想,我隻想抱著他,直到荒地老。
他張開雙臂抱住我,親了親我的頭,有點無奈:“怎麼又哭鼻子,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嗯,你。”
我緊緊貼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聞著他身上的味道,驀地覺得安心。
然後他攬著我走過去,他看了看駱安歌,嘴角銜著一抹笑,聲音淡淡的:“駱公子,咱們又見麵了。”
駱安歌死死盯著我:“阿憂,過來,我帶你回家。”
我看了看芒康,堅決搖頭:“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康哥哥才是我的家。”
芒康好像很滿意我的答案,他摟緊了我,笑了笑:“阿憂,你不是一直問,當年是誰害得我們家家破人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