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視童遇安半響,突然問她:“你不怕我嗎?”
童遇安搖搖頭,說:“你不是壞孩子。”
他要是壞,不會幫她把糖戳出去,不會被她抱住給予她適時的安慰,不會好像現在這樣以平靜的目光看著她。
童遇安抬起頭望天空。她望著那一火豔陽,忽然頭暈目眩,複而,低下了頭,喃喃地低聲自語道:“你是好人。”
起風了,帶來了花兒的幽香。
祁樹的目光靜靜地在她臉上盤旋。童遇安對他笑了笑。
第二天,童遇安拆了石膏,就出院了。
祁樹睡了,童遇安在他的枕畔放了一張散發著茉莉香氣的麵巾紙。童樂抱起女兒,走出病房。
門輕輕地關上了。
滿室空寂。
祁樹睜開眼睛,拿起那張“紙條。”展開,然後藏在被子下,貼著胸口,又閉上眼睛。
——大樹哥哥,我回家了,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叫童遇安,以後,你會很好的。再見。
哄女兒睡了,童樂來到園區外的大排檔,和林倬一起的兩個朋友見他來了,就起身告別了,說要回去陪孩子。
童樂坐下,和林倬聊著收養的祁樹的事情,很快,三瓶酒喝完了。
這是林倬先提出的。從前他抱過數不清的棄嬰,也曾親手將他們送進孤兒院,但是,他們都不像祁樹。麵對祁樹,他有股無法言說而又不可抗拒的想要保護他的欲望。“收養”這兩個字,毫無征兆地、自然地,又好像忍不住似的湧現他的腦海。
童樂雖然沒有林倬那麼堅定,卻又情不自禁地產生撫養那孩子的念頭。
“沒跟溫予說?”童樂問。
林倬默然。
童樂笑了笑,說:“你已步入中年,她正值青春期,無緣無故帶一個孩子回家,老大保不準會離家出走。”
“雲影昨天叫你買冰糖葫蘆,你買了沒?”語畢,林倬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嗤笑一聲。
意思是他的溫予是青春期的話,他的雲影不過在念幼稚園。
童樂:“……”
“我說真的,你要是說服不了溫予,你別勉強她。我會跟影兒商量好的。”童樂說。
林倬反問一句:“所以說,你要說服影兒將就?”
“她不僅是我一個人看著長大的妹妹,她不是來,她的根就在這裏,和我們一樣。她走不掉,也明白。”童樂的聲音很清沉,語速較平時慢了一點。
林倬怎會不知童樂在為他著想。
溫予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她為了做他的妻子,甚至離棄父母,也不過是她足夠堅定。而林倬也是性子倔的人,溫予若不同意,站在對立麵的兩個人,如何努力靠攏,終究會累。
林倬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正要點燃,一隻手伸過來抽走香煙,然後折斷,扔進垃圾桶。
“我要吃東西,別汙染了。”雲影邊紮頭發邊走到童樂身邊坐下。
林倬說:“溫予呢?”
雲影微微瞠目:“有沒有搞錯?你問我要老婆?”
童樂給她盛了一碗鮮蝦粥。
林倬說:“她不是和你去看電影嗎?”
“臨時有台手術,就沒去。”雲影說著,伸手夠童樂的酒杯,“啪”的一聲,被他打了回去。
雲影擰眉:“喂,你在我還不能喝啊?”
童樂不作聲,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雲影皺著鼻子伸手拿酒瓶,林倬先一步拿走,自斟自飲,餘光捕捉到了地上的一抹黑影。
雲影幹脆幹坐著。
童樂看著她,說:“今天幾號?”
“五號啊。”雲影沒好氣。見他一語不發,隻顧盯著她,頓時要怒,“幹嘛?”
童樂朝她腹部以下的地方瞥了一眼。雲影瞬間臉頰發熱,低咒一句:“下流。”
“為你好。”
雲影皺了皺眉,湊到他耳邊低語:“推遲了,我就喝兩杯。”
童樂:“真的?”
雲影點頭如搗蒜。
童樂剝好小龍蝦,放進雲影的嘴裏,淡淡道:“吃吧。”
雲影一臉鬱悶地瞪著他,壞心思陡然而至,她提起腳尖,隔著牛仔褲的布料輕輕磨蹭丈夫結實的小腿。
童樂眼神警告她,未來得及躲避,右腳便被她的高跟鞋跺了一下。童樂吃痛,擰眉看著妻子。
雲影聳聳肩,若無其事地拿起筷子夾菜。
童樂:“……”
回家看我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