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倬一如既往地凝視她,可是溫予能感覺到,他的眼神不一樣了,以前,他總是喜歡以眼神訴說語言表達不出的意思,而這一刻,他是探詢,像是要看穿她的心似的。
不管他出於什麼,溫予已經下意識地躲避了他的目光。她看到床上的文件夾,下巴一揚,說:“那是什麼?”
林倬說:“案子的報告。”
溫予點了點頭,轉念似的問道:“我能看嗎?”
林倬說:“不能。”
溫予看他一眼,他將煙頭撚息在煙灰缸裏。她坐下,說:“我餓了,去做飯吧。”
林倬回頭看她,說:“你不是問我煩什麼嗎?”
溫予往上攏了攏頭發,冷淡道:“嗯,說吧。”
林倬說:“不想做飯。”
溫予抿了抿嘴,說:“我做?”
林倬一挑眉,反問道:“不能?”
隻要他在家,她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他慣的。不能?反問她的那語氣無一縱容。溫予心裏微微發沉,刻意正視著目光說:“能,我做,但是,不好吃也要吃光。”
林倬點點頭,又抽出一根煙。
溫予搶過來,折斷,扔進垃圾桶。
林倬看著她,溫予回視,眼神尖銳,猶如一把刀。
溫予說:“你有什麼不滿你就直說,別陰陽怪氣地對我。”
林倬一頓,笑出一聲。
“你笑什麼?你煩我了是不是?嫌我懶了是不是?我沒有雲影的賢惠,也沒有童謠的懂事,你覺得憋屈是不是?你說!真的厭倦了,就離婚,我立馬收拾東西走人,我回香港,我回家!”溫予發瘋似的衝他喊。
林倬掐住她細嫩的脖子將她按倒在床上,卻又使不上力氣。
溫予盯著他那發沉的眼睛,冷厲道:“掐啊,使力啊。”
林倬掐了,伸進衣服裏,掐她的胸口,掐她的心髒。溫予的心啊,那顆搖晃的心終於抓住了什麼,平定了。
“你再說……”他的聲音就像空氣中未散盡的煙霧,又悶又嗆,“你再說一句試試……”
溫予當然不敢再說,惹惱了他,看到他發自內心的不安,就夠了。
而後,她眼睛紅了,側過臉不看他。
林倬不哄她,啞著嗓子如是說:“溫予,認識我以前,有沒有人欺負你?有沒有人對你不好?”
溫予微微怔住,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鬥氣般說:“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林倬說:“一定有。”
溫予一頓,撲倒他,咬他的脖子,咬他的肩膀,打他的胸口,打他的臉,真的很用力,很狠。她不開心了就喜歡這樣,他願意分擔她的所有,從不阻止她,那樣,他也痛快。
這一次,林倬沒有覺得痛快,他是真的疼,被她打過的地方火燒似的刺痛。
那天的晚飯,是林倬做的是。
吃飯了,溫予都不肯走出房間,林澤也不知道媽媽為什麼生氣,他蹲在床邊,抓著媽媽的手又親又哄。最後,溫予也不知道怎麼了,抱著兒子就痛哭出聲。
那天晚上,林倬去了一趟童家。
童遇安以為他找到祁樹了,趿拉著到他跟前,“叔叔,找到阿樹哥哥了是不是?他什麼時候回來?”
林倬摸著她的頭發,放柔了聲音說:“快了,他很快就會回來。安兒真的那麼喜歡他嗎?”
童遇安聞言放心地笑了,想起了什麼,又猛點頭。
雲影走過來,帶笑地說:“別傻樂了,你要上樓洗澡睡覺了。”
“知道了。”童遇安努努嘴巴。
林倬朝她低下頭,童遇安在他臉上輕輕一吻,小聲嘟囔一句:“叔叔,你不要抽那麼多煙,對身體不好。”
林倬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溫柔地笑道:“好,知道了。”
雲影帶女兒上樓。
童樂擦著頭發下樓,和女兒互相親吻一下,便走向林倬。
“要喝酒嗎?”
林倬坐在沙發上,搖搖頭,“他們在家等我。”
童樂坐下,倒了兩杯水。
林倬掏出煙盒,想起了什麼,又放了回去。
童樂見他那樣,笑了笑。
“阿樂。”林倬叫他。
童樂被他這嚴肅的架勢微微唬住了,他嗆了一口水,連咳幾聲。
“嗯?”
林倬說:“那孩子,我要收養。”他聲音堅定,不帶一絲商量的餘地。
童樂先是一愣,而後試探地開口:“溫予?”
林倬看著他的臉,說:“我們收養他,但是,他要暫時留在你家,你幫我先養著。”
童樂有點發怔,靜了兩秒鍾,說:“溫予沒有同意吧?你看,安兒喜歡他,影兒也喜歡他,你把他放來放去,對孩子也不太好,讓他留在這兒吧。”
林倬說:“溫予會接受他的,自覺自願地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