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遇安一臉困惑,停了停,正色說:“好,你哭得那麼凶,我是笑你了,我很抱歉,對不起。但是,後麵那兩句,我沒那樣想也沒有那樣說,是你自己想多了,別冤枉我。”
程智雅氣結無語,撲進林澤懷裏痛哭起來。“我沒有爸爸,沒有朋友,媽媽也沒有時間陪我玩,我做什麼都是一個人,我也想大膽一點,我也想不生病,我也想什麼都會,可是不行,什麼都不行。”
林澤聽著也挺難受,可是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隻知道抱她,不住地撫摩她的腦袋。童遇安哭的時候,大人們都是這樣做的。
童遇安也許是內疚了,臉上一熱,欲言又止。她朝程智雅走出幾步,忽然停住了。
林澤抬眼看向她。
時隔一個多月,第一次與她四目相對。
他的臉,他的眼光都很平靜。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黑了,遊樂場裏每一個角落都亮起了燈光。在他的身旁有一盞月色的路燈,照在他臉上,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攝人心魂的冷光。
童遇安怔滯了,內心某處凹陷了。
有的人,當你討厭的時候,他無處不在,而你日日夜夜祈禱著他早點消失。
有的人,當你在某個地方突然喜歡上的時候,他卻背道而馳,越早越遠,直到你連他的背影都忘卻為止。
到了飯點,溫予帶他們到西餐廳進餐。
大堂經理領他們到靠窗的八人座位。“智雅小姐,你好。程夫人一個小時前陪客戶來過。”大堂經理彎下腰,微笑著對程智雅說。這家餐廳,程家是股東。
程智雅抿著嘴擠出一個笑容。
溫予點了一份紅酒煎鵝肝,童遇安點了一份黑森林蛋糕,其他孩子各要一份西冷牛扒,七分熟。
幾個孩子進了餐廳說話的聲音都自覺地放低了,這使第一次帶這麼多孩子外出的溫予感到放鬆。
林思家對妹妹說:“等會兒我們對半吃,你可以吃蛋糕,但是也要吃肉。”
“好啊。”童遇安爽快地答道,手拆開林思家鬆掉了的馬尾,開始給她編辮子。
過了一些時候。
侍應生端來了做好的牛扒,牛扒烤得恰到好處。
溫予正要用刀,無意一瞥,看到祁樹生疏的刀法,胸口莫名一緊。她剛好坐在他身邊,便側過身接過他手裏的刀叉,輕聲對他說:“我幫你,你肯定餓了。”
祁樹一頓,垂眸凝視,那雙手白皙纖巧,其用刀的方式也是嫻熟而好看。
林澤轉頭,隻見母親眼底漾著溫柔的笑意,連帶嘴角的微笑一並給予祁樹。林澤稍頓後斂起目光,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迎麵走來。
“阿wing。”那人用粵語叫了一聲,那是溫予的英文名。
溫予抬起頭看向來人,微微一驚,淡淡一笑,以粵語回答說:“好巧。”
那男人麵容俊朗,眉眼沉靜,典型的儒雅男士。他和溫予聊了幾句,對孩子們微笑著點點頭,便走了。
牛扒切好了,溫予把刀叉還給祁樹,低聲說:“好了,吃吧。”
進餐當中的孩子們相當安靜,乖巧,溫予輪番看了他們,然後說:“你們乖乖的,別亂跑,我去一下洗手間。”
孩子們點點頭。
幾分鍾以後。
童遇安忽然緊盯著對麵的祁樹,一道微光掠過少年的眼底,不僅眼睛添了光彩,連帶著唇角那隱隱的笑意都被她的目光捕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