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送走了孟艮土司招帕雅,腦中算計起陪同他而來的兩位兒子。招帕雅年事已高,身體行將就木。新的土司將從兒子賽考和賽縫中選出。
原本李東陽不懂,為何安南蠢蠢欲動,黔國公卻把軍隊駐紮在靠近緬甸的孟艮府。見過土司父子後,李東陽有所感悟。
孟艮府周圍從西到東依次為緬甸、暹羅、老撾和安南。暹羅、老撾兩國弱。緬甸和安南像兩條豺狼,時刻盯著大明。
相比不斷挑事、卻又次次被大明壓製的安南,不聲不響的緬甸更加難以對付。
成化朝時期,安南進攻老撾,明軍援兵老撾打退安南。同樣是成化朝時期,緬甸買通受雲南布政司管轄的孟密、孟養、木邦、蠻莫四地土司。土司投靠了緬甸,四地被緬甸所並。
緬甸對孟艮土司的影響力極大,孟艮很容易走上孟密四地的老路投靠緬甸。若安南起事,大明可以調動雲南和廣西兩省兵力對抗。可一旦孟艮土司被緬甸動,以土司在當地的影響力,大明會逐漸失去孟艮府的管控。
朝廷對遠離京師的西南的關注不多,緬甸在當地勢大,暹羅、老撾時常受其威脅。一旦緬甸收歸了孟艮府,暹羅、老撾不接壤明朝,黔國公麵臨的壓力會非常巨大。
安南找的這位同盟很給力。
難怪他人都沒到,交趾承宣布政司還沒影,黔國公已經在孟艮府給他弄好了臨時官衙。當孟艮土司得知他是太子未來的嶽父時,整張臉都白了,態度變得極為恭敬。
李東陽改變原先的看法。以西南的局勢,交趾承宣布政司不得不建。而且必須讓軍機處增派兵力、多設衛所,加強軍事實力。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時,李晴哭紅了雙眼奔過來。
“爹爹,大哥被韃靼綁了!”李晴把報紙塞到李東陽手裏,失控大哭,“太子會不會不救大哥?”
兒子被韃靼綁架了?韃靼一定是想要救回達延汗。以太子的性格必然不會接受威脅。兒子豈不是……
‘嗡’瞬間李東陽腦子一片空白。
僅存於世的大兒子是他的驕傲。兒子才華縱橫,隻因他位居高位,幾次落第。後來兒子看透了,知道他在閣老位置一,他不可能進士及第。放浪形骸下身子骨一不如一。偷跑到河套當官後,兒子重新振作、意氣風發。
本想讓世人看看自身能力的兒子,再一次因為妹妹,無緣官場。
李東陽很心疼兒子。兒子會答應當吐魯番的人質,想必已經自暴自棄了。峰回路轉,太子讓兒子負責赤嶺馬市。有了大寧城的前車之鑒,無人敢瞧突然冒出的赤嶺。馬市弄好了,比幾十萬軍隊更加有用,是控製西北的一張王牌。接到兒子洋溢喜色的家書,李東陽替兒子高興。
沒成想,留在赤嶺的兒子又遭了難。
用盡全身力氣平複翻江倒海的心情,李東陽捏緊報紙,反複默讀太子的申明。
一種無法言喻的絕望從心口向全身蔓延。字裏行間充斥著太子拒絕威脅的意味。
倘若太子無視威脅處死達延汗,兒子必定會被韃靼報複性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