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伯眼神陷入回憶,略顯迷離道:“那一天也是這麼一個晚上,沒有現在晚,但月亮也是這麼好看。我正要收攤,估摸著明天就不開了,回老家種田去,可就在這時候來了兩位客人,我當時說是收攤的了,不做了,可是那個侍女真的很有說服力,她的眼睛很好看,也很溫柔,但也很危險,她說她家的少爺餓了,想要吃點東西,熱乎點的最好。我當時就感覺隻憑這簡單的一個理由,她就有能把天都捅出一個窟窿來,也要找到一口熱乎乎的吃食來的氣勢,老頭子我真的很少遇到這種人,覺得真的很有趣,就給他們做了一碗,反正我做的不好吃,但熱乎是足夠了。那位少爺……嗬嗬,我從未在臨江城見過那種落魄的少爺,也從未在一個不足十歲的人的眼睛中見過那種死一樣的滄桑……興許是那一晚他們經曆了什麼事情吧,老頭子我是不知道了,隻知道那少爺竟然很喜歡我的麵湯,他說了句好吃,就離開了,都沒有給錢。”
湯伯輕輕的笑了起來,笑了一陣才繼續道:“第二天那位侍女來了,給了我一包奇怪的東西,說是那麵湯真的很難吃,但應該讓它變得好吃,因為少爺說好吃的。嗬嗬,那種口氣,好似那位少爺隻要說這天是黑色的,那侍女就要去把太陽滅掉一樣……嗬嗬,真是有趣的人。不過那種東西真的很神奇,隻要在麵湯中加上一點,一鍋麵就會變得美味無比,也讓老頭子我這小攤位的生意慢慢變好了起來。他們總會來光顧,那位少爺倒是很少親自過來,都是讓那位侍女來買,當然,也不知道是她忘記了還是怎麼的,她總是不給錢。”
宋猛越聽越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那位少爺,就是讓我來這裏的……那位嗎?”
湯伯笑道:“除了他還有誰能做出這麼奇怪的事?哎……”
湯伯眯著眼睛看著天,月明的天。
“這臨江城的東門,迎來送往的一年下來就起碼有數十萬人,恩……興許更多一些。有普通的百姓,有大官財主,也有那些高來高去的修行者,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卻隻有他一個人看透了,看清了……這麼長時間我跟他其實隻說過一句話,是他說,我聽著,隻有那‘好吃’兩個字而已。但老頭子卻認為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知己了……”
沉吟良久,湯伯才轉頭笑道:“老頭子我是不是挺奇怪的?”
宋猛錯愕的看著他,根本不知道今天的湯伯到底是怎麼了,他覺得自己很了解湯伯了,可是今天……他卻感覺對方是如此陌生,仿佛自己從未見過對方一樣,麵前的湯伯,好像突然不是那個每天都會告訴自己‘大火開鍋、小火慢燉’的怪脾氣老頭了。
也就在此時,湯伯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駝著背搖搖晃晃的向城門口走去,也同樣在此時,那早已經被關閉的城門卻悄然打開了,四十多人悄無聲息的從城門竄了進來,帶著沉重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