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的心仿佛被紮似地抖了一下,竟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但繃緊的身子也放鬆了,不管這東西是人是鬼,它離開了是真的。
他這才感覺到徹骨的寒冷,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不知什麼時候全濕了,他放下望遠鏡,想要退回屋內,手一拉窗門,紋絲不動。
壞了!這個落地推拉窗是帶鎖扣的,隻能從裏麵打開……明日把自己關在了陽台上,沒戴口罩、沒加厚外套,就這麼暴露在依舊殘留著輻射塵的寒夜空氣中……
他不抱希望地敲著落地窗,因為這是雙層玻璃窗,隔音非常好,而且兒子睡覺一向很沉,又在隔壁的小房間,幾乎不可能將他驚醒。
他又轉頭看看防盜網又粗又密的不鏽鋼管,上麵倒是有個作為緊急出口的小窗戶,但那把大鐵鎖比不鏽鋼還結實,而鑰匙在屋裏。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將窗玻璃打碎,但這樣幹,家就沒法住了,他上哪找維修工來修複它?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明日反倒沒了剛才的心驚膽戰,因為在暴露的核環境中,放射性碘由吸入到進入甲狀腺,要十一、二小時,所以在吸入輻射塵四、五小時後服用碘片,一樣有效。
自己隻好拚著老命,熬上幾個小時,等兒子醒來了。
此時正是下半夜最冷的時段,明日被困在自家的陽台上,一麵像困獸般地走來走去,以抵禦寒冷,一麵聽著吹過大清河的風聲,度過了一個真正漫長的不眠之夜。
早上,難得睡到自然醒的亮亮,總算搭救了“奄奄一息”的父親。
明日怕嚇到兒子,沒有說出自己被困陽台的真正原因。
他喝下兩杯熱水,咽下兩片碘片,才算恢複過來,卻沒有時間補覺,要陪兒子開始一天的健康日程。
他先執行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拉開所有的窗簾,讓灰蒙蒙的光線照進屋裏,然後才去衛生間洗漱。
亮亮正坐在馬桶上,吃力地解大便。
他解的大便,粗得嚇人,每次都要父親拿根攪屎棍攪碎,才能衝下去。
明日的排便也好不到哪去,沒辦法,吃不到綠色蔬菜,吃不到水果,父子倆能拉出來就不錯了。
聽說還有幸存者被便秘活活憋死的,活在末世,真的不易。
為了節水,父子倆洗臉隻能用濕巾擦一擦,每三天才能刷一次牙,努力過正常一點的生活,即便這個世界已經不正常了。
洗漱完畢,一大一小坐在餐桌旁,共進早餐,一人一杯水,吃壓縮餅幹,服維生素片,非常簡單。
飯後,明日打開電腦,播放了一首鋼琴曲,在輕悠的音樂中,和兒子圍繞著客廳散步半小時,讓腸胃得到充分運動,有利排便。
慢運動結束之後,父子倆來到書房兼健身房,依次做俯臥撐、仰臥起坐、壓腿等運動,堅持每天的機能鍛煉。
鍛煉半小時後,亮亮可以自由活動十分鍾。
明日則強忍著陣陣襲來的困意,夾雜著回家後一切按部就班的煩躁,走到廚房,彎下腰,從廚櫃裏取出一個大茶壺,將一把綠豆放進去,再從桶裝水的虹吸水龍頭中接了一杯水,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