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鎮上也就三合鎮上有個燒窯,三合鎮距離鄉寧縣城不遠,在這裏燒磚往縣裏運輸比較方便,這年頭對青磚需求量不是很大,所以一般窯口也就二三個人罷了,這種活計做多了對身體不好,尤其是這年頭對手底下的長工嚴苛過份的年代,聽趙老漢說做一年活計也就給五十斤小米,這燒窯口一冷一熱加上出汗出的多,人容易生病,再加上粉塵汙染。楊旭也明白關鍵這時候的人吃鹽吃的少,加上大量出汗導致身體鹽量缺失,的確容易生病,但是楊旭覺得自己不是那種苛責的東家,讓趙老漢四鄉八鄰的打聽哪有原來做燒窯營生的長工請過來,條件開的高些,二百斤小米加上一百斤白麵,這個條件在這個時代相當的高了,就是油水最高的走幫營生也就這樣了,換成粗糧夠三口之家一年吃飽的,楊旭怕影響不好,也就讓趙老漢私下去找找,省得四下驚擾不寧的。
距離趙老漢家不遠處是一排簡易的棚子,土坯做的底,一排緊實的木排連成的牆,說是棚子其實與這時候的房子無異,臨時招了三十多人對於趙老漢的接待能力的確是個考驗,大兒子趙河領著幾個村子的青壯每天撒歡似的往山裏跑,自己和老伴連同兒媳婦隻能在後麵幫著做做飯,順便找村裏的老哥幾個幫著打樁架棚子,畢竟這三十幾個人不能同時擠在原來楊旭給家丁修的房子裏,那房子隻有兩大間,十幾個人住還湊合,現在一下子住四十幾個,那就難受了。
做飯的人也不夠,趙老漢家的又找了幾個村裏婦女幫著搭把手,按理說這女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是窮講究,在這裏活著就是一種幸福,楊旭在趙家甸瑣碎的事情幾乎成了這個村裏的大事,加上楊旭出手大方,甭管誰來幫忙都有工錢或者是吃食、糧食,搞得整個村子似乎成了楊旭的傭人一般,但是人人都是樂不可支的上趕著等著幫忙。最近一個活計就是趙老漢想著給二兒子蓋著新宅子,二兒子不小了都十七八了,趕在早年都是當爹的人了,但是之前家裏窮啊,渾身摸不出幾個大子出來,搞得小李莊的老李頭愣是不想把姑娘嫁過來,前些月份,還琢磨著拿喬,撐架子想多要點彩禮後來一聽說趙家的六叔是縣裏的官,馬上嚇壞了,什麼架子彩禮都不要了,隻想著把姑娘嫁過來,好好結個親家。
趙老漢想著人家姑娘嫁過來不能和咱們這老兩口住一塊啊,幹脆就在自家大兒子旁邊的空地上蓋一個新房子,這塊地原來是族長的,趙老漢用了五兩銀子咬牙買了過來,雖然現在手上寬綽些,常年的窮苦還是烙印在老邁的心靈上,能不花就不花,這不是為了小兒子的成家嘛!蓋什麼樣的房子老漢心理有譜,就照著他六叔的樣式蓋,老漢在楊旭的家裏,那明晃晃的一地的青磚,平整的不像話,四周的磚牆看著敦實,加上中間鑲的木板隔牆,整個房子顯得像大戶人家一樣,看得老漢眼熱不已,這不小兒子也要起一間一樣的房子。
院子裏吃飯的人已經散去了,看著他六叔帶著姓蘇的丫頭朝著自家走去,那四十多人也吃完散去,趙老漢坐在院子裏一明一暗的抽著煙袋,看著幾個婦道人家在收拾碗筷,大兒子抱著自家的小丫頭不停的哄鬧,老漢一袋煙已經抽完,煙鍋反過來在腳下石塊上“嘭嘭”的敲著,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了過來,趙老漢把煙袋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小兒子有看了看大兒子,說道:“老大,你看江兒的婚事你這當哥的也幫著出點主意,怎麼著這個月趁著你六叔閑著,幫著把你弟的家成了。”
“行,爹,聽你的,明個我就和六叔商量一下,盡快給我弟張羅好!”趙河笑著拍了一下趙江的肩膀,張江臉色暈紅一片,趴在桌邊一個勁的喝水。
趙老漢重新裝好一袋煙葉,長吸了一口,暢享般的微閉著眼睛。“你記得就成,明天我去你姐那村子去瞅瞅,順便幫你六叔找幾個能燒窯的好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對著正在拾掇桌子的老伴說道:“老婆子你就別忙乎碗筷的事情了,交給幾個侄媳婦嬸子去收拾,你去包點米麵,拿點肉啊,油的,明天我去咱姑娘家那頭看看。”趙大娘趕緊應一聲,快步回屋裏收拾東西,這些日子天熱,東西壞的快,像肉食之類的隻能放一兩天,還得是吊在涼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