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瑞士現代文學作品(3 / 3)

《能幹的法貝爾》小說中的主人公法貝爾是個工程師、認為人類的活動隻是生理和物理的反應,相信數學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伊麗莎白是自己的女兒,他竟用理想的日期來推算,希望他自己不是她的生身父親,從而獲得一種心靈上的平衡。作為精通技術的法貝爾“習慣使用概率公式來進行計算”和解釋、分析問題:法貝爾的妻子艾維用手相學預測丈夫命短,是由於生命線不長。伊麗莎白遭毒蛇咬傷,法貝爾用毒蛇咬人的死亡率測算,隻有3%~10%,以僥幸的心理去保佑女兒的生命,法貝爾身患絕症,而他認為手術成功率可達94.6%,來自慰自己。特別是幾次“巧合”和“偶然”事件,法貝爾認為“不需要任何神秘學的幫助,有數學就夠了”,言下之意技術可以決定一切,什麼問題都可從中得到合理的答案。

弗裏施在《能幹的法貝爾》中,通過一係列“巧合”“偶然事件”,表現了生活中某種必然性,正如法國作家巴爾紮克所說:“偶然是世上最偉大的小說家,若想文思不竭,隻要研究偶然就行。”因而通過小說中一係列“巧合”、“偶然”,使讀者深刻理解到人物構成的矛盾關係:法貝爾與漢娜間的悲歡離合,是因為3月26日在墨西哥的強行降落,通過機上鄰座的偶然相識,了解到漢娜的下落,由於剃須刀突然壞了,在他準備離開旅館而來離開時,接到法國工會來的電話,訂上了去歐洲的船票,否則“就不會乘船去了,無論如何不會乘伊麗莎白搭乘的那艘船……也就不會在這個世界遇到自己的女兒”;不在巴黎又遇上伊麗莎白,也不會一同前往意大利,回到希臘。伊麗莎白不被毒蛇咬傷,也不會躺進醫院,法貝爾就不會與昔日的情人漢娜再次相逢。這所發生的一切情況,不止是一次偶然事件,而是一連串的偶然事件。

法貝爾、漢娜、伊麗莎白等人物命運的轉機,許多是通過偶然事件來體現的。弗裏施筆下的“無巧不成書”,萬無重複,各有特性。小說中的法貝爾是那個社會的悲劇性人物,他染上了美國生活方式,玩世不恭,他不是生活在萬物生長的世界,而是生活在那種到處充滿“異化”的世界。“技術世界”成了他“自然世界”,他的一生是沒有“婚姻”、沒有“孩子”、沒有任何“義務”甚至沒有任何“價值”的。

盡管法貝爾受過高等教育,掌握科學技術、聰明能幹,但精神空虛、無明確的人生目的,到頭來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弗裏施描寫自然景色,不僅以景物啟情、寓情,而且以景物渲染主題的情調。書中的空氣、太陽、月亮、女人等描寫無不交織著主人公的恐懼和求生的欲望:

“火是一種潔淨的東西,而土壤則在一陣暴風雨以後就是泥漿……滿是病菌的腐土,像凡士林一樣滑溜,朝霞下的小水坑像是汙血坑,月經血坑,坑內水蜥麇集,黑壓壓的小腦袋帶著急速扭動著的細尾巴,像是一攤攢動著的精子,一模一樣……可怕”

“陽光像早先一樣黏糊糊的,……我們周身是濕淋淋的汗水、雨水和油膩,像剛生的嬰兒一樣汙穢。”

讀罷這段文字,如果不用主人公那心情陰鬱的眼光,如果不在自然景色的情調渲染中領略它的主題,幾乎是別無門徑的。主人公麵對太陽下落,“已經沉到綠色的煙葉叢中去了”聯想到“它像膨脹變大了,在彌漫的霧氣中有如一隻充滿鮮血的泡泡,又像一隻腰子或是別的什麼玩意兒,叫人看了討厭,”看到嶙峋山岩會聯想到“太古動物”,心中油然產生不可名狀的恐懼;把雨水比喻成“洪水”,把月亮下的人影看成“幽靈”等等,從而可感到法貝爾一種無法排遣的恐懼和滲透一切物色之中愁緒難釋。

法貝爾最後一次返抵阿爾卑斯山的那段描寫:

“這畢竟是一次平穩的飛行,僅僅在阿爾卑斯山上空碰到微弱的燥熱風,我在年輕時就對阿爾卑斯山有所了解,但這是首次飛躍它的上空,一個天色湛藍的下午,一堵常見的燥熱風的風牆……”

“傍晚斜照的山穀,陰暗的山坡,陰暗的峽穀,穀中的白色溪流,斜照中的草地,陽光染紅的草料房,一下看到森林開闊區、滿是亂石的盆地裏的畜群……”麵對大自然景色,法貝爾“期望嗅到幹草的氣味!”“期望在大地上行走……在夕陽照射到最後幾棵樹下,聞鬆香的氣味,聽流水的聲音,”“期望接觸大地……”

弗裏施的這段成功的景色描繪,滲透著主人公思鄉之情和複雜的心理活動:試圖擺脫恐懼,期望接觸大地——回到現實,心裏充滿著對未來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