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從前不知道,你的手藝比秀吉還好。”
“陛下謬讚了。”鄧綏垂下眼瞼:“臣妾的祖母待臣妾特別的好。幼時,臣妾就跟著醫者學過一些推拿之術,為祖母緩解身上的酸痛。久而久之,也就慢慢的領悟了一些門道。可秀吉是專門向太醫請教的,又****在陛下身邊為陛下推拿,自然要比臣妾嫻熟一些。”
“那麼你這手藝,是向誰請教的?該不會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蘇算子吧?”劉肇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問了這一句。
然而鄧綏已經覺出了一些不對勁。
“陛下何出此言?”
“隻是好奇而已。”劉肇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平靜的閉目,由著她按。
鄧綏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皺眉道:“臣妾與蘇算子算不得深交。隻是他與臣妾的母家有些淵源。”
“所以幼時,蘇算子見你便寓言你貴不可及,這也是被你遺忘了的事情。”劉肇現在才想明白:“怪不得當日你離宮尋朕,那麼輕而易舉就避開了皇後的耳目。原來是有這位高手在背後為你籌謀,可惜朕當日並沒有料想。”
總感覺皇帝有心事,可鄧綏卻不知道這心結到底是怎麼係上的。
“其實那回是臣妾哀求蘇算子幫忙,也是因為臣妾母家和他的交情,才勉強願意幫臣妾一把。虧得是有算子相助,臣妾才能順利的出宮與陛下相見。”
“他是皇後引薦入宮的人,卻願意冒險幫你。這份交情,可見一斑。”劉肇將手搭在她放置肩膀的手。
鄧綏便不再用力,微微勾起了唇角:“陛下是不是心中有什麼疑問,如果有,大可以問臣妾。臣妾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麼!”劉肇捏住她的手,拉著她坐在了自己身側。
這個舉動讓鄧綏有些心顫。若是從前,他會讓她坐在膝上,攬她入懷。可是今天,他僅僅是讓她坐在他身邊。這樣細小的不同,卻仿佛能展現心中的隔閡。
哪怕隻是一點點的距離,都將會成為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也好吧。”劉肇算是同意了:“和朝臣們說話就兜圈子,朕疲倦了。和你說話,朕不想再有什麼遮掩。實際上,蘇文表麵上是幫皇後效力,而實際上卻在暗中一再幫你是不是?”
雖然是鄧綏讓他開口問的,可當他這麼直截了當的問出來,心裏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皇後請蘇算子入宮是臣妾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因為和母家的交情,算子還是肯私底下幫一幫臣妾的。隻是並不涉及他為皇後效力。而臣妾也從未左右過這件事。還望陛下明察。”
“朕又不是和你對簿公堂,用不著明察。”劉肇握著她的指尖,微微皺眉:“隻是綏兒,朕自問和你交心,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隱瞞朕?”
他這麼說,讓鄧綏很不痛快。“陛下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其實臣妾是否與蘇文有交情,都不影響臣妾對陛下盡忠。既然蘇文現下已經出宮了,那這些事情,臣妾請陛下就不要深究了。算了算去,還不是一筆算不清的糊塗賬。陛下思量過深,也隻會傷及龍體。”
“朕不願意和你兜圈子,你也要對朕坦誠才行。”劉肇心裏也不痛快了。他都已經問的這麼直白,隻要鄧綏願意坦誠相待,那這些事就這麼過去也挺好的。可惜,她偏偏顧左右而言他,甚至還怨懟他會這麼問。
看樣子,她的心裏裝著的那些秘密,從來就沒有打算向他坦白。
“陛下,臣妾不是說了麼,您有什麼疑問,都可以明明白白的說出來。臣妾願意知無不言。可是這樣沒頭沒尾的猜忌,叫臣妾如何應對?”鄧綏心裏不是滋味,嘴上的話難免就重了些。
“朕問你便問了,什麼叫猜忌?你若是真的對朕坦誠,還用等著朕來問嗎?”
很顯然,劉肇也動了氣了。
鄧綏又不是傻子,聽出他的不悅,便就此打住。“罷了罷了,朝中的事情繁忙,陛下疲倦難免心氣浮躁。臣妾又是個不會說話的。話說的不對,還望陛下恕罪。隻是已經這個時候了,陛下不如稍作安歇,養足精神再看奏章。臣妾就不留在這裏添亂了。晚些時候,待陛下鬆乏了,臣妾再來作伴。”
說話的功夫,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這下,皇帝就更不高興了。“朕的話還沒有問完,你就非要急著走麼?鄧貴人,你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那麼怕朕知道?還是,因為你說謊太多,難以自圓其說,才會對朕如此的不坦白?隻是朕寬容,早已經沒有追究之意,你仍然還是不肯坦言嗎?”
皇帝的話,大有咄咄之勢。一時間,鄧綏聽得有些懵。
在腦子裏將這些話過了一遍,鄧綏就更為惶惑了。
“陛下到底想說什麼?”她氣鼓鼓的看著他:“怎的陛下口中,臣妾就這麼不堪嗎?臣妾有什麼隱瞞了陛下,又怎麼不敢坦言了?陛下這些沒頭沒尾的指控到底出自什麼原因!”
兩個人的臉色都沉了好多,眉頭同樣緊緊的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