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齊他們到達李家凹的時候,已近日暮時分。
鄧家老大的船果然停在此處,看上去也並沒有什麼異樣。
兩人隻得小心翼翼地跨上去。
阿齊幾乎是一掀簾子,就瞅見了擱在案幾上的那個紅綢肚兜。大概是遇到了什麼事,她竟隨手將繡針紮在了鯉魚眼睛上。
幸好適才她沒有貿然伸手去拿。
這時鄧三卻在下麵貨倉探頭叫她,阿齊趕緊答應了一聲,就往下層跑去。
血腥味。
很濃烈,彌漫在整個貨倉內。
她心頓時一沉,便趕著向前行了幾步,鄧三見狀忙擎了火把緊跟在後麵。
隻見一個破舊的麻袋正張著大口倒在地上,周圍地板上更是血跡宛然。
這時鄧三卻在一旁搗了搗她的胳膊。她便調轉過視線,隻見一柄碩大的鬆明火把正落在她腳下。
沒錯是她。
因娘子怕黑,鄧大還曾特意為她做了壁燈。未免有時油用盡了不便,艙口還另外準備了火把。
他們不知莫蕭之事,隻一心以為是蘇樂堯失手被擒,便就此匆匆下船去追。那鄧三看著暮色將至,到時免不了需要照明,便又匆匆回身拿了火把火石不提。
因擔心娘子安危,二人一路上都是腳步疾疾。果然未行數百步,眼前便現出了一座寧靜的村莊。端的是屋舍儼然,道路分明。
兩人頓時麵麵相覷,心中不由得同時升起了一個疑問:這裏真的已經有十多年無人居住了嗎?
可眼看著這村莊也僅有眼前一條大路,兩人無法隻得繼續向前。
早就聽說此地邪門,看來的確是所言非虛。娘子雖奉命在此地攔阻,可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這裏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所知道的官方版本,便是數年以前,村中曾爆發瘟疫。村民一夕之間,悉數死去。
從此李家凹便成了眾人口耳相傳的禁地。不想近幾年來,卻忽然有了許多獵奇的人前來此地探險送死。當然如果按蘇樂堯的說法,那就是“吃飽了撐的”。
宗主曆來是悲天憫人,聞聽此訊後便將她二人派駐在此,好以此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可不想陸上雖然堵住了,那邊河道上卻是無法。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似乎每隔幾年,總不免會有人誤入此地,從此一去不返。
當然這其中有一個例外,那便是鄧大。
他究竟是怎麼回來的,恐怕這世上也隻有他自己明白了吧。
也許正如娘子所說:“這世上的人,除了嬰兒,人人都戴著不同的麵具。他既不想取下來,我們又何必逼迫?”
路已到盡頭。
兩人看著路邊這處孤零零的小院,遲疑片刻後,終於還是走了進去。
血月再次升起。
仿佛時間輪回,所有的劇情都在同一刻上演。隻是這次的主角,變成了阿齊和鄧三。
兩個人緊緊蜷縮在櫃子裏,隨著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阿齊緊張的幾乎要將手心掐出血來。
本以為這次必死無疑。卻不防就在最後一刻,那鄧三居然猛的一推櫃門,跳了下去。
阿齊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都呆住了。
他卻在身後朝她無聲比了個手勢,隨後便不動聲色地將櫃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