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遙遠的海山之巔,生長著一株素色的花朵。
它和金色的楓葉相伴,守護著一種不變的信念。
金色的楓葉山外,藍色的海濤拍擊著堤岸。
一個男子摘下帽子,穿過鐵藝花架廊道,朝著斜坡平台的小店走去。
平台的白色欄杆內一張藍色遮陽傘隨風輕搖。傘下幾盆素色的水仙花,飄散淡雅的芬芳。這芳華映襯著藍色的海,襯托平靜,也讓海風更加清爽。
小店的褐色低矮木門,白色玻璃,與山海景色相襯托,好似精致的油畫小景。
他走到門前,輕輕矮頭避開頭頂的招牌,匆匆走入小店,“果汁。”
老板端著果汁走過來。
“謝謝。”
“不客氣。”
他輕輕地坐在白色小圓桌旁,左手輕輕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望著窗外的海景,默默沉思。
他的視線拐向附近的山麓,天後宮後山上的中古式高塔上,幾個遊客正在臨海閣樓上通過觀景鏡欣賞風光。
他的視線從遠處返回小店,身前的杯子的透明玻璃中,白色的果汁透出溫暖的絢光,好似溫暖平靜的周末。
小店客人不多,除了幾個閑坐的穿著黃旗社的衣裝的漁家人,椰子果汁晃動中,一片淺淡白色的影子,透了進來。一綹透過寬大的磨砂玻璃的暖和日光,把這個影子幻化為白色的霧。霧氣中,那是一位嫻靜的少女,嫻靜的神態,配合素雅淺藍色夏衫,柔和得像一團雲。她大概十八九歲,容貌帶著幾分端莊但也帶了三分冷漠。她獨自坐在一靠窗的角落位子,安靜的喝著飲料,再默默的翻閱一本繪畫雜誌。她舉止斯文,但也總是小心翼翼,不和任何人言談,甚至連翻書都十分小心,不發出半點聲音。處處提防,刻意隱藏自己。
她身前的紫色吸管旁,是一朵漂亮的藍花,透露了女孩的心情,它也讓這間淡雅的小店,變得溫馨,浪漫。可是,一旁站著的兩個保鏢,卻大煞風景。
少女對麵的角落閑坐著一位常來的溫雅的男子,在默默讀著報紙。
一杯白開水,依然是滿的,靜靜置於桌上。
不久,女孩子放下雜誌,站起來,繼續去店外的臨海平台,拿起炭筆構圖。這兒地處偏僻,幾乎罕有遊客會來,十分安靜,且無人打擾,所以,是個繪畫的好地方。
男子的右臂紮著繃帶,活動不便,費勁地,悄悄打開手中的紙張,看著上麵的字跡。這是他的朋友托人送來的。他看了,立刻皺眉。緩步離開小店,來到女孩身邊,看她繪畫,悄悄把紙條交給畫板旁的女孩的侍從。
平台上來了好幾輛車。一個穿白色西服的筆挺男子,帶著人,站在外麵垂手等候。
那溫雅的男子,放下報紙,走出門去。站在遮陽傘下,望著大海。
遙遠的藍色天際線下浮起一道黑雲,映黑了一帶海水。
海風呼嘯著,掠過海邊山麓的樹林。
樹枝條被風搖蕩,落下許多殘枝。
海峽西岸某地,漁民多信仰天後娘娘。因靠海吃海,大家多期盼風平浪靜,出海平安的緣故。但天後宮依照傳統,同時也是某些社會團體秘密碰頭之處。
雲從海上來,送來一片清涼的雲影。雲影下的半山上是一座小廟。廟上匾額是石刻“天後宮”三個字。廟宇前臨大海,背靠青山,靜靜矗立。門前的神龜塑像,聽著海浪拍打山崖,似乎早已看慣了人世滄桑。
日光如同銀色瀑布,從半空傾瀉而下。
耀目光線一閃,迅即掠過灰色海堤。
一灰色轎車迅即拐了個彎,碾壓過殘枝,從盤山路轉了出來,抵達一個臨崖臨海的平台。
一個穿著素色衣衫的女子下了車,戴上墨鏡,來到平台的花崗岩欄杆旁,向遠方眺望,看到附近的小店平台除了一位繪畫的少女沒有別的人,向我揮揮手。
我收起手提電話,戴上帽子,從樹幹後走出。
我們一同在海邊平台等候著。
這是一個遠離喧囂的僻靜所在,適合清修,也適合洗滌內心的塵埃。平日少有人遊人香客到訪。但是,另一輛黑色轎車碾壓過殘枝,從盤山路轉了出來,抵達臨崖臨海的平台。幾個保鏢下了車,簇擁著一位儒雅的男子,進入寺廟。
海上風暴到來前,海麵出奇的平靜。風清波平。天空流雲淺淡,日光好似溫柔的手撫摸著遠方的海麵。
“他會來麼?”女子眯著眼睛,看著遠方問,“我看,他可沒有閑心管你的事呢。”
我聳肩,“誰知道。這很難預料。有時候,不是他不想來,而是他被事情耽擱,比如被對手糾纏,一時半會來不了。”
女子聽了,眉毛一擰,“那我們還等不等?你認為這兒安全麼?要是被對手發現,我們就走不了了。”
風掠過,吹亂我的頭發。
我沒有回答,內心帶著幾分焦急,幾分躊躇。
我們兩人從午間一直站著,直到日光西斜,光芒透過地平線的雲縫。
水麵金鱗閃動,漁人的小船也紛紛返航了。
我有些失望。
女子沒有絲毫失望之情,反而有些高興。
“捎人送信去給他了,也有好些天了,如果他不來,我就自己動手。”我望著遠處地平線的天空中那越來越濃的雲,眼神中的失望之情愈發加劇,內心的失落,在失望的促使下,變成了一股堅毅。
海風開始緊了。
“你看,有人來了。那是他麼?”女子說著,語氣冰冷,眼神中流露一絲失望,伸手向遠處的海邊的沙灘一指。
一艘白色快艇從烏雲下的海麵乘風破浪,急速飛馳而來,轉個彎,停了引擎,搖擺著靠上了長橋碼頭。
她的水潤的瞳孔中浮現了一個朦朧的人影。
這影子上了碼頭,站了一會,四處張望,然後發現了平台和小廟,才邁步離開雲的背景,向著海邊人群離去的相反方向走來。
我匆忙收起手中的水壺,緩步走下階梯,繞著之字形的山路,來到山下一條注入大海的小河旁等候著。
小店外繪畫的女孩看到這一幕,放下了畫筆。
我等候一會,看到一個儒雅的男子向我走來,向我點頭致意。
我認出是小店的不知名但彼此認識的“朋友”,也點頭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