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信道人無奈地歎了一聲,手中的拂塵轉起圈來,無戒頓感一股勁風襲來,隻得後退兩步。陸百川看著善信道人與無戒和尚的過招,讚道:“這位道長用拂塵對敵,其中似乎隱含劍意。”羅輕寒半信半疑問道:“是嗎?”白冷鋒笑道:“沒錯,其實這位善信道長使的正是齊雲觀的‘寂寥拂塵劍’,初學者都是用劍的,隻有到了一定火候,才能使用拂塵對敵。”
羅輕寒問道:“爹,莫非道長通過注入內勁的方式讓拂塵之絲能抵得過月牙鏟?”白冷鋒道:“嗯,這其實跟你師父以袖代劍的道理差不多,隻不過使用拂塵則要讓其上每一根絲都有內勁注入,方能自在使用。”陸百川道:“看來道長是贏定了!”
突然無戒從腰間摸出了一把粉末,撒向善信道人。善信道人立刻改變拂塵之勢,勁風吹開了粉末,但是無戒的月牙鏟已朝他的喉嚨攻來,善信道人不愧是武學大家,不慌不忙,拂塵在手中一轉,格開了無戒的月牙鏟,但他突然發現無戒竟是左手拿著月牙鏟。無戒立刻右手握拳打來,善信道人伸出左掌去接。忽聽得一聲慘叫,善信道人連番後退,摔下了台。幾個小道士變了臉色,立刻上前攙扶。善信道人神色痛苦,張開左掌,上麵竟然插了三根銀針!銀針刺入處皮膚發黑,針上分明有毒,此事立刻傳遍台下。
群雄紛紛罵起無戒和尚卑鄙歹毒,無戒卻笑嘻嘻道:“兵不厭詐,有誰規定大會上不能暗算用毒的?”孟亦常也站起來,道:“的確沒有這樣的規定!”陸百川看著兩人的反應,似乎明白了什麼。他馬上來到善信道人的身邊,看見善信道人已經中針處發黑,嘴唇發紫,眼下發青,便二話不說拔出了那三根針,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倒出一顆藥丸,讓善信道人服下,一邊還在他背上注入真氣。善信道人看了一眼陸百川,見他隻不過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但是從他注入的真氣中卻發覺他似有幾十年的功力,不禁感到詫異,不一會兒,他身上的異色便褪去了。善信道人目中流露感激之色,陸百川隻是一笑,請幾個小道士扶著他回到了座位。孟亦常看見此景,不禁“咦”了一聲。
無戒和尚卻不怎麼在意,見到陸百川,反而道:“陸掌門,不如你也上來跟灑家較量較量?”陸百川正有此意,但剛想答應,沈淩嶽便起身道:“陸掌門稍安勿躁,先讓老夫來會會無戒和尚!”陸百川想起了他們兩人正有矛盾,便抱拳道:“那就由沈掌門之意,晚輩先退下了!”沈淩嶽飛身上台,無戒和尚冷笑道:“沈掌門,八年不見了吧?”沈淩嶽冷冷道:“八年前,你來我秦嶺派鬧事也就罷了,為何今日又來此生事?你後麵是不是有誰在指使啊?”說著便瞥向了孟亦常。
無戒大笑道:“沈掌門何必多心,快來跟灑家好好打上一場吧!”沈恩予怒道:“狂妄自大!”沈淩嶽抱拳道:“請吧!”無戒將月牙鏟指向沈淩嶽,道:“沈掌門的劍呢?”沈淩嶽冷冷道:“無需用劍!”無戒突然收回月牙鏟,道:“好!那灑家也不用這勞什子了!”說罷便將月牙鏟往台麵一插,豎在了台上。無戒上下擺掌,似乎是在積聚內力,沈淩嶽想道:“他這是新學的招式嗎?”但他並沒有什麼畏懼。
無戒大吼一聲,雙掌分別從兩個方向朝沈淩嶽拍來,沈淩嶽則雙掌摩擦,發出一道真氣,舞動起來。真氣似乎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無戒每拍一個方向,卻總受到這股真氣的阻撓而偏離。但是沈淩嶽也感受到了無戒掌風中的一股戾氣,心道:“他何時練成了如此凶險的功夫?”眼見無戒一掌從側向攻來,看清掌間並無夾住什麼暗器後,沈淩嶽用左掌去接。
但是當兩掌即將相碰之時,無戒突然變向纏繞起了沈淩嶽的左臂,手掌成鉤直攻沈淩嶽的喉嚨。陸百川本就看著無戒的招式眼熟,看見這招後便肯定了,脫口道:“這是孟亦常的功夫!”白冷鋒搖頭道:“看來這無戒和尚就是孟亦常安排的人了!”陸百川道:“我看不僅是他,還有那個塗一醉、舒流風也是孟亦常安排的。”羅輕寒疑惑道:“但是無戒和尚不是——”馬上醒悟道:“他們是在做戲!每個人都安排了不同的說辭,也被告知了不同的做法,所以那個舒流風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隻是孟亦常手下一枚本就該死的棋子!”陸百川歎道:“孟亦常真是狠毒!”
台上,沈淩嶽無奈之下用右手阻止了無戒的攻喉之舉,但是這樣一來積聚的那團真氣不受控製立刻便消散了。沈淩嶽出現一個破綻,無戒立刻左手使出“掃魂掌”攻擊,硬是傷著了沈淩嶽。但是沈淩嶽畢竟功力深厚,雖然也感到一陣不適,但還是沒有表現出來。他本想手下留情,不過事到如今,又想起了無戒和尚的狠毒,便咬牙下定決心,一隻右手牽製住了無戒的雙手,左掌重拍向無戒的胸膛。
無戒頓感氣血翻湧,喉頭一甜,往後飛到了台下,摔在了孟亦常麵前,艱難地轉向孟亦常,道:“你……你不是說……”孟亦常冷冷道:“沒用的東西!”說完一腳踩在了無戒和尚的胸口,無戒和尚頓時鮮血噴湧,氣絕而亡。孟亦常道:“自己沒出息就別指望我出手幫你!”沈淩嶽冷冷道:“孟先生,他們都是你安排的人吧!”孟亦常大笑道:“是又怎樣?”陸百川上前大聲道:“孟亦常,你是想借這幾個人的嘴巴手腳,挑撥我們各派的關係,順便折煞我們的實力吧?”孟亦常大笑道:“百川,果然比一年前聰明了不少!不過就算沒有他們幾個,你們以為就能打得過老夫嗎?別忘了那圓缺毒!”這時幾個相關的門派的掌門人麵上也出現了愁色。
沈淩嶽冷盯著孟亦常,道:“既然如此,孟先生請上台吧!”孟亦常隻是右腳一蹬,便飛身而起,騰起一丈有餘,在半空中轉了三圈,落到了台上。沈淩嶽回頭對沈恩予道:“恩予,把為父的劍拋過來!”沈恩予“嗯”了一聲,將右手上拿的劍抽出,扔向台上,沈淩嶽右手接過。沈淩嶽與孟亦常都目視對方,孟亦常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沈淩嶽的額頭上卻流下了一滴冷汗,自從他當上秦嶺派的掌門後,這是他第一次感到一種畏懼感,但他畢竟是一代宗師,即使有所畏懼也不會表現出來。他也早就聽說過了孟亦常的本事,現在自己多少也受了無戒和尚打的傷,自己的確沒什麼把握贏孟亦常,但是他隻是想盡可能地多耗損孟亦常的內力,好為後來者創造更好的條件。
孟亦常伸出手,道:“沈掌門,請吧!”這也是他當上秦嶺派掌門後第二次先出招,第一次是自己十多年前與孟濟天切磋之時先出了招,那時他與孟濟天隻過了不到百招便輸給了對方,因此後來他便久居秦嶺,專心鑽研劍法,希望有一天能再在孟濟天麵前演示。孟濟天是他平生少有敬佩的幾個人之一,可惜他永遠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今日,他便想用自己所創的“雲橫秦嶺十一式”來對付孟亦常,就算是給孟濟天的在天之靈演示。沈淩嶽搶先使出了第一式,孟亦常倒是初次見到這門劍法,也倍覺新奇,輕笑一聲,進行防禦。第一式隻是總起之式,破解其實並不是很費勁,隻不過使出有“生勢”之效,漸漸造就了一種氣勢。等沈淩嶽使到第九式時,眾人發覺孟亦常臉上已是一片嚴肅,不禁感到一絲欣喜。
突然,孟亦常雙手夾緊了沈淩嶽的劍,沈淩嶽竟難以抽出。不久,沈淩嶽便感到一股真氣沿著劍襲來,右手到右臂竟然麻痹了!沈淩嶽匆忙之下運功反擊,艱難地暫時逼退了這股真氣,拔回了劍。但感覺內髒受到一股震蕩,不過還是繼續使招,但是他的“雲橫秦嶺十一式”卻失去了那種磅礴之感,使完最後一式後,突然感覺氣血震蕩,實在難以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但孟亦常還是打出了一掌,沈淩嶽硬是接下。
最後沈淩嶽被逼飛到了台下,沈恩予失色喊道:“爹!”急忙上前攙扶。“讓開讓開!”鍾逸擠過人群來到沈淩嶽身旁,給沈淩嶽一把脈,馬上拿出幾顆藥丸給他服下。沈恩予問道:“鍾叔,我爹怎樣啊?”鍾逸歎道:“沈掌門的性命倒是無憂,隻不過損耗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功力吧!”沈恩予失聲道:“二十年!”
沈淩嶽淒然一笑,道:“也罷!恩予!今日為父的心願也已了結,日後也不再以武為念!”接著又叫來華淩山,道:“淩山,日後就由你來接任秦嶺派掌門一職!”華淩山驚道:“這怎麼行?恩予——”沈淩嶽搖搖頭道:“恩予還不夠格,得繼續曆練,若是他日後大有進步,你可以再傳給他!”又對沈恩予道:“恩予,你有意見嗎?”沈恩予急道:“全聽爹的安排!”沈淩嶽滿意地笑笑,道:“日後我也就安心地過日子吧!”便由幾人攙扶著回到了座位。
台上,孟亦常似乎沒受一點損傷,問道:“還有哪位上台讓老夫討教討教?”“我來!”周嘯濤大喝一聲,躍上台來。有些人皺起了眉頭,想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孟亦常笑道:“周掌門,你畢竟是老夫的晚輩!不如老夫就讓你十招,如何?”周嘯濤冷笑道:“那就多謝孟先生了!”說完,便右手成爪,向孟亦常抓去,突然接近孟亦常之時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內力阻攔,連忙收回,想道:“我得找他的破綻。”當即連換了好幾個方向攻擊,卻根本找不到什麼破綻。
這時孟亦常笑道:“十招到了!”周嘯濤聽後一驚,連忙後退。孟亦常隻是袖子一揮,一團真氣包圍了周嘯濤。奇怪的是,這團真氣竟然還略微顯紅色,明顯地能被看見。周嘯濤正想張開雙臂使出全身內勁,以自身真氣撞破。但是這團真氣攻向自己,便頓感麻痹,不久又感到氣血翻滾。為了擺脫,不得不艱難地揮手自拍一掌在胸口,落下台去。
淮河派的弟子連忙來扶起自己的掌門,周嘯濤麵色發青,嘴角流著鮮血,目含恨意地望著孟亦常。這時有人嚷嚷道:“大家幹脆一起上吧!就不信這麼多人還打不過他!抓住他再逼他拿解藥!”這時孟亦常冷笑一聲,右手一揮,各派之中幾個弟子突然對自己的同門兵刃相向!陸百川暗道:“原來有這招!”
孟亦常笑道:“你們真當老夫會自得到不作布置的地步嗎?”陸百川喊道:“是嗎?”突然他這邊的幾個人紛紛朝人群之中扔著什麼東西,馬上產生了一團團煙霧,在座眾人紛紛軟倒在地。孟亦常驚道:“軟骨散嗎?不畏,快拿解藥給他們!”陸百川冷笑道:“沒用的!”雲夢劍派與藏鋒山莊的弟子紛紛去給同道們喂服解藥。陸百川道:“這可不是一般的軟骨散!”又麵向武林同道道:“各位,圓缺毒的解藥我們已經有了!”孟亦常臉色發青,陸百川道:“你肯定是在奇怪吧?”孟亦常冷“哼”一聲,道:“你是在虛張聲勢吧!”
“你看看是誰虛張聲勢!”此聲傳來,孟亦常真變了臉色,脫口道:“常斷!”幾個人扶著常斷走過來,常斷則拄著一根拐杖,冷冷道:“你關了我這麼多年?沒想到在這兒見到我吧?”陸百川笑道:“孟亦常,你劫了鄱陽地牢卻敢住在鄱陽,看來你覺得危險的地方反而安全啊!”風淩凡上前道:“所以你仍然把他關在了鄱陽地牢,隻不過是自己建的牢中牢!”孟亦常道:“你們當我隻有這點準備嗎?”
這時魏千峰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道:“師父……不……不好了!我們的伏兵被……被仙華派的人攻擊了!大師兄已經……已經被傅書華殺了!”孟亦常一愣,陸百川道:“難道你就沒奇怪過仙華派這麼晚還不來嗎?”孟亦常開始確實奇怪,但是後來自己造出了這麼多事卻把仙華派給忘了。羅輕寒扭了陸百川一下,皺起柳眉,道:“這事你都不告訴我!”陸百川道:“這事本就隻有我和雲大哥知道,雲大哥說了要騙過敵人先騙過自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