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羽翼蘭相諫遣清和(1 / 1)

楚麟城心頭忐忑,他委實不知蘭卿睿這老狐狸打著什麼主意。蘭卿睿倒是躬身揖禮不嫌腰疼,但他要如何接受蘭卿睿的道歉?若是接受,那自己未免也太過厚顏無恥。若不接受,那豈不是自認了治軍不嚴?楚麟城思緒急轉,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現下時情所迫,也顧不得臉麵了。思至此處,楚麟城一咬牙起身也對著蘭卿睿躬身揖禮,朗聲振振——

“太師言重。末將亦是意識到來人乃是高手,故伴駕陛下身側貼身護衛以防萬一。且慈高手委實乃尋常兵士可防,待明日,末將必重整禁軍,嚴加護衛,以不辜負陛下信任。”

蕭錦棠低聲咳了一聲,他盡力的抿著唇,但唇角的上揚亦掩不住他心底的笑意。方才楚麟城一番話,厚顏無恥的讓蘭卿睿的以退為進成了自己的順坡下驢。當真楚麟城同楚清和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雖楚麟城平日沉穩端重,但真厚顏嗆人起來卻更勝其妹一籌。他轉眸向蘭卿睿瞧去,隻見蘭卿睿一股怒氣梗在心頭上不來,氣的下頜胡子都在抖的模樣,活像是當日禦書房內看見楚清和的大作一般。

思至此處,蕭錦棠一個沒忍住差點沒笑出聲。蘭卿睿回頭看向故作困倦但強行憋笑的蕭錦棠,心下更是火冒三丈。但再如何,自己身為帝王之師絕不能殿前失儀。他揚起三分笑意,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火氣強捺下後拂袖對蕭錦棠又揖了一禮。袍袖拂掠間,當真可稱光風霽月。

“啟稟陛下,臣認為此事雖為特例,但若不罰禁軍統領,還是難立軍威,無罰則無管束,故臣還請聖上罰俸楚統領一年——”

就僅僅是罰俸?蕭錦棠聽到罰楚麟城時心都吊了起來,可沒想到蘭卿睿話鋒一轉,竟是想將此事一筆帶過。楚麟城越聽越覺不對勁,心道蘭卿睿怎會如此輕易善罷甘休?就在君臣二人滿腹疑惑之際,卻見蘭卿睿忽的斂容整肅,沉聲道:“臣還有一奏,此奏非臣以丞相之身所稟,而是以太師,以陛下師長之身份啟奏。”

蕭錦棠聞言心下暗道不妙,但蘭卿睿已搬出太師身份啟奏,那自己亦不能在這麼以困倦之姿糊弄過去。

“太師請奏。”蕭錦棠朗聲沉色,他抬眸同楚麟城對視一眼,見楚麟城眼底亦有掩不住的緊張。蕭錦棠斂下眸,心道蘭卿睿這老狐狸果真還有後手。方才楚麟城不過占了個口角上風罷了。

蘭卿睿俯身揖禮,垂首間唇角微揚:“禦前女侍楚清和於禦書房中私上帝案,胡亂作畫,行為放誕,毫無貴女之儀德。後私引歌伶入宮,以靡靡之音混擾宮闈。不敬陛下,不尊師長。故臣懇請陛下革職麟懿郡主伴駕陪讀之職,遣其歸家思過,不得外出。“

果然,蘭卿睿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既已明了蕭錦棠並非是個不知世事的傀儡,那蘭卿睿便要將蕭錦棠欲意倚重之人盡數拔出。他深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理兒,這次扳不倒楚麟城,那拔走一個楚清和也是好的。楚淩雲一走,楚清和禁閉,宮中的楚麟城獨木難支,在他眼皮底下,有的是時間來告訴這個愣頭青何為來日方長。

唯獨可恨這楚清和還是自己送去給蕭錦棠的,到底是自己識人不清,竟差點為他人做了嫁衣裳。自己身居高位多年,到頭來卻被兩個故作紈絝的毛孩子給演了。

蕭錦棠怎不知蘭卿睿心頭打算,他喉頭滾了滾,卻怎麼也不出話。他毫無理由拒絕蘭卿睿的請奏,他現在不再是哪個紈絝放誕的木偶皇帝,這出戲已經在自己交予楚清和帝令時便演完了。半晌後,倒是坐在左側的定國大長公主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麟懿年輕氣盛,淩雲玉泉又是嬌慣過了些。宮中不同民間,慈行事委實太過。太師此諫陛下應好好思量,身為國君,自明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