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毓神經驟緊,疾言厲色:“艾庚!我與你無冤無仇,你莫要血口噴人!我豢龍敏毓乃堂堂帝妃,怎會出現在庖廚之地?”
“沒錯,他與你無冤無仇,所言定是公道有據的。”癸這句話突然而出,寒得不帶一絲感情,仿若晴天霹雷一般,生生打在了敏毓心上。
她一凜,心幾乎轉瞬就涼了半截,方才的氣勢亦是眨眼殆盡。“大王,你當真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敏毓嗎?”
“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可眼下你確實件件事都百口莫辯,還要我如何信你?”
癸就那般側眸睨著她,正是那不屑一顧的神色,讓驕傲的她在這一瞬間潰散了所有堅持、所有期許。
她愛的男人不愛她、不信她,甚至不願花費一丁點兒時間去查查她是否蒙冤。
“給我機會?你何時給過我機會?”敏毓再也忍不下去了,兩眼錚錚回瞪向癸。
“我雖為女子,天性卻不輸男子,但凡是我做的,就沒有我不敢承認的;可若不是我做的,便誰也別想逼著我認下!”
她已耗盡自己全部的心力去愛,可換來的卻仍是眼前一副蔑視她的嘴臉,這樣的人生豈不可笑?
既然如何做都是徒勞,那她今次咬牙坦白了又何妨?
她慘然一笑,眼中灼灼,字字如鑿:
“是!我確實因好奇那‘忘憂’之名而去庖廚看過諼草,也的確聽到艾庚說了那些有的沒的,可那時紅諼已經被毀了,酒裏的毒根本不是我下的。不過夏後癸,我也實話告訴你,倘若那時紅諼還在,我還真就會親手將它們塞進那酒中。就算有施喜死不了,能看她因我而受幾個時辰的折磨也好!”
不待話音落定,便有“啪”的一聲,一個巴掌重重甩過。
“你這瘋女人!”癸怒目而視,睚眥俱裂。
“哈哈哈……哈哈哈哈……瘋女人?”敏毓捂著吃痛的臉頰倒退了幾步,仰首大笑,“曾幾何時,這斟汴宮處處都是瘋女人,有哪一個不是出自你我之手?如今,為了讓有施喜安樂,那些瘋女人全都被你殺了,怎麼?你還想連我也一起殺嗎?”
癸被她氣得雙拳緊握,顫抖不已,這個女人這些年的所言所行,無一不在挑戰他的極限。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嗎?”他眼瞳赤紅,眯得狹長,那般狠戾一目了然。
敏毓一震。“殺?你竟然真的想要殺我?……”羽睫輕閃,倔強的淚水隨之滴落。意冷心灰下,蒙了水層的美眸竟在這一刻顯出從未有過的傷懷。
她身子不由得晃了晃,附以一記苦笑。
“還記得那年我們十二歲,老槐樹下,我一眼便將芳心許你,無論父親如何勸我,我也鐵了心要入宮伴你一世。可你總是嫌我蠢,不停將你的心分去別的女人那。為了能在你身邊盛寵不衰,我耗盡心思鬥敗了一個又一個女人,無時無刻不在拚命證明自己才是最聰慧、最配的上你的女子……誰知造化弄人,平白來了個有施喜,除了長相,我看不出她有任何出色之處,她甚至都及不過我,可她偏就將你的心占得滿滿的。你不再碰我,不再看我,那我又算什麼?為你做了這麼多努力的我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