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過後,烏曹將手中操持的事務做好交接,便按照計劃乘坐馬車出宮,而寒尤此刻已依照他的安排藏入了車中。
烏曹深受帝癸寵信多年,幾乎每日都在宮內進進出出,他的車馬從來都無人膽敢細查,今日辭官離去,兩袖清風,從此與朝中大事再無瓜葛,宮門之處便更是無人再攔。
順利出了南宮門,搖搖晃晃的馬車內,烏曹輕輕攬過寒尤,垂眼看向她手中抱著的裹了層布的食盒。這是伊在分別之前,專程送來給他們在路上吃的。
“小尤,把食盒給我。”烏曹的聲音很溫柔。
寒尤以為他想吃,便乖乖讓他拿去。
他將布撥開,掀開盒蓋,隻見裏麵一個緊挨著一個擺放著用桑葉包裹的小團。至於裏麵包的是什麼,卻不得而知。
他端起嗅了嗅,淡淡的魚鮮味混著誘人可口的醬香鑽入鼻中,聞著倒是沒有任何不妥。
烏曹的眼微微流轉,思忖片刻,他仍未動盒中膳食,隻重新蓋好了盒蓋用布包起。
寒尤眼睛不行,耳朵便格外靈。她聽這聲音,便知烏曹是開了食盒卻沒吃。她不解,歪著腦袋拽了拽烏曹的衣襟,問他怎麼回事。
烏曹俊眉微起,沉聲道:“怕是有毒。”
寒尤聞言大駭,將烏曹的衣襟拽得更緊。這要她怎麼相信?那吃食可是伊親自送來的!
烏曹知道寒尤的意思,麵色凝重。“正因是他,才可能有毒。”
寒尤卻更加糊塗了,這段時日伊一直對他們很好,為何臨走又要下毒?
烏曹將手附上她的手,悠悠問道:“小尤,你可曾想過,我出身貴胄,又是夏帝身邊極為受寵、極具權勢之人,我為何會與他一個不起眼、又為奴的尋常膳夫交好?”
寒尤猛的一驚,不自覺的咬起唇邊。的確,她真是過了太久非人的日子,太久沒有與人打交道了,竟然連這點不合情理之處都沒有懷疑。
烏曹見她好似被嚇到了,懊悔自己怎就在此時多了嘴,原本好好的,卻突然惹得她如此心慌,忙歎聲補充:
“伊的身份有些複雜,他不是表麵看著那麼簡單,具體的我一時也與你解釋不清。總之你就別擔心了,無論這膳食是否有毒,出城後我們都將它扔掉便好。你放心,我已安排了人在城外接應我們,不會有事的。”
寒尤本來以為他們走離王宮就可安樂半生了,卻不想還沒走出多遠就聽聞有人想要他們的命,並且此人還是被她一直視作恩人的伊!
此事於她而言太過突然,就算烏曹早有安排,她還是控製不住的緊張,兩隻小手緊抓去烏曹的手臂。
那瑟瑟的模樣直讓烏曹心憐,雙手輕撫上她微顫的肩頭,悉心安撫:
“別怕,我做了這些年寵臣,可用的人也是養了一些的,即便辭了官,這些人也能繼續追隨我,護我們周全。任憑伊再如何算計,他在大夏也是人微力薄,以一敵多,他傷不到你我的。”
……
馬車直奔城外,一路未做停歇,在斟汴近郊又行了好一會兒方才停下。
“主人。”車頭響起馭夫的聲音:“我們已到達約定之地,但……情況似乎有異……”
烏曹眉心一緊,單手掀開車簾,放眼而望,卻見周遭成片的高草隨風伏動,竟是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