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步子一緩,白了一眼,狠狠吸氣。
“豢龍逢忠直,卻也不是毫無手段之人。不然你以為,以他那副耿直易得罪人的性子,是如何得先帝信任,還與終古一道做了我年少時的輔政大臣的?”
趙梁也隨之一頓,沒錯,若換了旁人,這樣的性格為官,怕是早被人排擠坑害了。
癸駐足,眼中有血絲隱現,唇角抽動,仿佛極恨。
“他一向剛毅忘我,便以身涉險置了這個局。他早知道自己此番強行闖宮諫言的結果不是被殺就是被關,而無論哪種下場,‘忠君為國’的他深陷危難,都能激起以終古為首的群臣聯名上奏,共同針對妺喜。直至眾誌難違,夏室將傾,我舉步維艱,也隻能暫時遂了他的意。”
“嗵”的一聲,癸終於一拳砸向身邊廊柱,滿麵憤然。
“他逼得妺喜病情加重,又逼我將妺喜一個人煢煢無依的遷往傾宮……我已勉強留他性命,若不再讓他在牢中度過餘生,我此恨難解!”
……
兩日後,大夏帝癸經過簡單的籌備,率領侍衛數千向南邊行進。
但這一次他為的不是祭天祭地,不是殺伐征戰,不是例行射獵,亦非遊山玩水,而是……親自送他的元妃有施喜遷居洛河之北,棄自己曾經最愛的女人於那座剛剛建成的白玉瑤台……
“元妃得誌十餘年,如今終得以被棄傾宮,這還要多虧你長久以來的精心算計和那一日的敏銳機智,母親當年終是沒有錯看你。”
巍然的河南王宮城樓上,淳維青衫聳立,垂眸眼望下麵那長長的隊伍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天際,他勾起唇邊滿意笑道。
不料幹辛竟嘴角一挑,狡黠的深眸眯得狹長,出言諷刺:“誰讓公子情竇初開、忙著談情說愛,臣也隻好加倍奮進,才能不枉風妃當初所托。”
淳維身心一凜,十分敏感的甩頭瞪向他。“我對華妃沒有那種念頭!”
隻見幹辛瞬時換了一副嘴臉,微微一笑,俯首躬身。“公子是臣的主,不必與臣解釋,有與沒有,公子自己心裏清楚就行了。”
“你!……”淳維隻覺自己越發掌控不了此人,又對他所言無力反駁,心底莫名悶塞。
卻聽幹辛又一本正經道:“大王離宮,臣要與其餘幾位大人共同輔政,眼下公務正忙,無法多陪公子,就先告退了。”
眼見他就這般走了,淳維一陣壓抑,低著頭漫無目的的在宮中閑走,抬眼時竟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走到了第一次看琰舞蹈的石山。
而那石山腳下,一個容貌明麗的少女坐在石上雙手托腮,滿臉的悶悶不樂,正是岷山琰。
“不是讓你別來了嗎?在這練舞太危險。你怎得又來了?況且你這一臉鬱鬱又是為何?可有心事?”淳維走去她身邊,微蹙著眉頭俯視問道。
琰憋了憋嘴,她是真心害怕。“聽聞在大夏後宮裏,被大王寵幸過的女子不是死了就是瘋了,現在竟連盛寵十年的元妃都未能例外……我真怕,有朝一日我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