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歸四支隊(2 / 2)

王鵬要求跟著蘇盛玉幹,秦排長說:“劉指導員他們帶著營部去萊東了,那裏的區隊剛成立,要求過去盯一段。”

王鵬說:“咳,我就是從萊東過來的,要早知道,我直接去不就省事了。”

秦排長勸他先留在區中隊,等蘇盛玉回來了再找他也不遲。王鵬執意要去蘇盛玉的營部,秦排長無奈,隻好安排人第二天一早送王鵬去萊東。

蘇盛玉就駐在萊東常莊區南文字村。兩個人見了麵都很高興,王鵬仿佛攢了一肚子的話都要在今天說出來。蘇盛玉那時正在搞一個特訓班,下午搞隊列操練,原定的教員突然病了,蘇盛玉就讓王鵬頂上去。

王鵬說:“我行嗎?”

蘇盛玉:“說怎麼不行?你們不是搞過好幾次整訓嗎?”

王鵬說:“那可都是別動隊的把式。”

蘇盛玉說:“管他誰的,管用就行。”

王鵬就去當教員,很賣力,一下午基本沒有休息,把特訓班那些小夥子累得個個精疲力竭。吃過晚飯,家近的回家睡覺,家遠的就住在南文字村,蘇盛玉親自給他們上識字課。晚上王鵬被安排到蘇盛玉住的那間屋子裏。裏麵有口大鍋,一盤小炕,堆滿了雜物。兩人擠在那盤小炕上,彼此貼得很緊,翻身都要小心。炕上燒過火,熱乎乎的,兩人並排趴在炕上拉呱。

王鵬回顧自己這些年來的曲曲折折,感慨萬千。他心裏一直有個疑惑,問:“賢才,你說國民黨、共產黨,都是中國人,有啥不一樣,幹嘛要這黨那黨。”

“不同的黨,代表不同人群的利益。國民黨代表的是封建官僚資本主義的利益,是壓迫窮人的黨。共產黨是代表老百姓的利益的黨,是為老百姓說話的。”蘇盛玉盡量淺顯的給王鵬解釋。

“共產黨為啥要代表窮人的利益,代表有錢人的利益有啥不好?”王鵬還是不能明白。

這個問題還真把蘇盛玉憋住了,就像大人突然被孩子一個天真的問題問住一樣,他考慮了一會兒才說:“國民黨掌握著政權,他已經代表著有錢人的利益了,共產黨想代表人家也不需要。正巧呢,這個社會沒有人為窮人說話,所以共產黨就站出來了。因為共產黨為窮人說話,所以得到窮人的支持。”

“哦,是這麼個意思。”王鵬還是不能完全明白,“你們家是萊城數得著的富戶,算不上窮人,你為啥參加共產黨,共產黨不是窮人的黨嗎?”

“我家富不富,與我想不想為窮人說話是兩回事,同樣,家裏富不富與加入不加入共產黨又是兩回事。比如四支隊,有不少人原本就富家公子少爺,他們看不慣這個窮人受欺的社會,所以也參加共產黨。”

“我在國民黨的隊伍幹過,也在共產黨的隊伍幹過,我發覺,國民黨征糧來硬的時候多,共產黨來軟的時候多。原來弄不明白,照你的說法,共產黨是代表窮人的,所以要討好窮人,不能硬來。”

王鵬仰頭看著房梁,集中精力想問題,想了一會兒說:“你看是不是這樣,就好比咱小時候打架,國民黨帶著一幫有錢人,共產黨帶著一幫窮人。國民黨有錢,但有錢人怕死,錢不能替你往前衝;共產黨窮,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窮人敢拚命。所以,國民黨和共產黨要打架的話,國民黨不一定能贏,共產黨不一定能輸。”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分析國共兩黨。”蘇盛玉哈哈大笑,“不過現在來了日本鬼子,國共兩個兄弟必須站到一起,共同對付這個敵人。就像兄弟兩個,平時不和歸不和,但受到外人欺負的時候,就要團結起來,兩個拳頭對外。”

“不過,現在這兩個拳頭自己打自己的時候還是不少。”

“那也沒辦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嘛。”

第二天王鵬一覺醒來,身邊已經沒了人,聽見院子裏唰唰響著掃帚掃地的聲音。北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同誌,你看,又讓你起早了,快住手,我掃我掃。”那是房東大娘的聲音。“同誌”這詞兒讓王鵬感到有些新鮮,他們的隊伍,老百姓都稱老總。他要開始一種嶄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