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兼任泰山區武工隊隊長(1 / 2)

王鵬已經在馬鞍山附近風餐露宿四五天了,有一天快黑的時候,正要找處石頭縫住下,突然看到一個人從石縫裏鑽出來,徑直向一間石屋走去。王鵬覺得那人身影很熟,禁不住叫了一聲,那人回過頭,王鵬認出來了,是吉山村名叫高發鬆的農民。王鵬叫了一聲:高二叔。高發鬆把王鵬打量了一陣,王鵬滿胡碴,根本沒認出來。王鵬自報家門,高發鬆驚訝的說:“呀,是王鵬連長啊,怎麼瘦成這樣了,你看你這臉,隻有四指寬,全身皮包著骨頭哪。”王鵬說:“我過了二十多天野獸的生活,這七八天,全靠吃野菜棵子活著呢。”

高發鬆把王鵬攙到石屋裏。這石屋是從前進山燒木灰的人用石塊幹砌的臨時住處,除了在山上放羊的臨時避避風雨,平時沒人住。高發鬆歎口氣說:“現在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小鬼子三天兩頭到村裏去,要米要麵,要你交待這個交待那個,真把人折騰死了。我受不了那窩囊氣,幹脆跑出來了,白天躲在石縫裏,晚上就住石屋。”

王鵬問:“高二叔,你見過雪蓮嗎?”

高發鬆搖搖頭說:“沒見過,鬼子在村西麵安了碉堡,天天到村裏去,誰倒黴不定碰上啥事兒。不見麵啊,你連這人是死是活都不敢說。”

王鵬聽了頓時垂頭喪氣。高發鬆摸出兩個窩頭說:“我身上就這點幹糧了,多少都給你吧。”王鵬要推辭,高發鬆說:“別推了,收下吧。我腿腳好,能對付。”

王鵬靠著高發鬆給的兩個窩頭,摻著野菜吃了四天,然後又一點兒糧食味也聞不到了。這天他正窩在一條石溝裏休息,突然聽到腳步聲,連忙趴在草叢裏,豎起耳朵聽。伴隨著腳步,還有輕輕的呼喚:“王鵬,王鵬。”

王鵬抬頭一看,雪蓮姑娘挎著一個筐,正一邊走一邊四處亂看。王鵬應了一聲,但他喉頭哽住了,雪蓮沒有聽到他的聲音。雪蓮從他身邊走過,王鵬喊了聲:“雪蓮!”雪蓮回過頭,驚訝地看了一會兒,扔了筐撲來,一麵拿拳拍打著他的肩膀,一麵哭:“王鵬哥你怎麼走了,王鵬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王鵬把雪蓮緊緊抱在懷裏,說:“我好好的,沒事。”像哄孩子似的拍著雪蓮的肩背,看著遠處的天空,說:“雪蓮,我想這樣抱著你,想了整整九年了。”

雪蓮說:“我也是。”

雪蓮當年在戲班,對王鵬印象的確很好,他那魯莽但真誠的眼神一直令她難忘。但她是個戲子,而王鵬是有名的魯王工坊的長子,王俊逸又是出名的耿直人,因此她不敢奢望。

王鵬說:“你真是個傻瓜,為了你,我都險些要了蘇團長的命,怎麼會嫌你。”

“你從來沒說,俺是連想也不敢想。”雪蓮說。

“我見你的時候,你已經嫁給了俊林。俊林也是個好人,我不能對不住他。”王鵬說,“可就是放不下你,所以這些年從來沒想過別的女人。”

“是嗎?遠宜妹子對你是真心的,我是女人,感覺得出來。你難道對她一點想法也沒有?”

王鵬腦子裏滑過遠宜隔著監房木柵欄滿臉淚痕的模樣,如果說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那是騙人的,隻是這種感覺來得太遲了。他說:“遠宜是個好姑娘,我們一起長大,她像個假小子,我隻把她當妹妹,從來沒往那方麵想。這次戰鬥她失蹤了,不知是受了傷還是犧牲了。你也幫我打聽著點吧。”

雪蓮說:“雪蓮妹妹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王鵬重新回到山洞裏,他回味雪蓮問他的話:“你難道對遠宜一點想法也沒有?”他騙不了自己,遠宜的影子時常浮現在他的腦海裏,而且遠宜種種可愛越來越明晰起來。他因此非常苦惱,想雪蓮的時候,他會隱隱的感覺對不住遠宜;而遠宜占據他的腦海時,他又覺得對不住雪蓮。雪蓮跪下身子馱他過懸崖的情形,遠宜隔著柵欄滿臉淚痕的模樣交替在他腦海裏出現,讓他惶惶不安。

雪蓮三兩天來看他一次,給他到山溝裏提水,告訴他些村裏的事情。有一天雪蓮告訴王鵬,我們的隊伍可能要過來了,昨天晚上吉山西山的碉堡沒費一槍被打掉了,聽說崗哨被摸掉,堵了死窩,經八路軍教育,碉堡裏的偽軍交了武器都逃跑了。王鵬很激動,叮囑雪蓮注意打聽隊伍的消息,他說可憋死我了,我得馬上去部隊。

有一天中午,雪蓮帶著警衛連副連長陳連才來了,陳連才說:“哎呀我的大連長,可算找到你了。雪蓮姑娘說什麼也不帶我來,說你的傷沒好。今天要不是偷偷跟蹤,我還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