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眾多古樸滄桑的嗓音交織一起,似乎將兩顱山上所有的頭顱吵醒。
他們睜開碧綠如鬼火般的雙眼,烏黑的嘴唇微張,枯澀幹涸的聲音一字一句的附和道:“魔……天……當……立,當立!”與其他聲音混合,震撼羅藝他們的心扉,抖動他們的魂魄!
“魔天?剛剛光影上就是魔天演化?”老酒鬼瞪大雙目,頜下雜亂的胡須都微微顫抖。他太震驚了,他從沒有想過,此生竟然見到這般場景。
同時,羅藝的眉心隨著這一聲聲的吟唱跳動的更加厲害,幾乎就要蹦出。他感覺腦袋一陣眩暈,幾乎就要跌倒。還好方哈兒眼疾手快,及時攙扶,才堪堪穩住。
“老二,沒事吧?”方哈兒一臉擔憂,他知道羅藝眉心一直以來都有異樣,但羅藝不說,他也沒有追問。
誰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作為大哥,不該的問還是不要去問的好。
羅藝搖搖頭,重新站穩,左手放置於眉心處,手指輕輕彈動,這是多年以來他尋找道的,暫時緩解的方法。
直到見到羅藝臉色好看了些,方哈兒才漸漸收去了擔憂之色。
其實羅藝此時此刻並沒好受,隻是強忍著,而且變得更加嚴重,為了不讓兄弟們擔心,硬是用體內真氣將臉色變得紅潤而已。
與方哈兒他們不同,那一聲聲“魔天當立”,在方哈兒他們聽來,隻要真氣堵塞耳竅,就能聽不見,可羅藝不行!
那聲音宛如從其眉心祖竅中吟唱,哪怕他真氣流遍全身都沒有任何用處,反而越發大聲,若不是他意誌堅強,恐怕此時已經瘋癲。陣陣魔音灌耳,此刻他也汗濕了衣裳。
巍巍石碑鎮,多多血蓮開。
石碑一側,全都陷入黑暗之中,冥霧輕紗,兜兜轉轉,甚至那九道擎天血柱也有一半被其染成黑柱,形成玄冥黑龍,又似囚天之鎖。
而血蓮一側,血海潮水澎湃,蓮花紋絲不動,其上點點血光,照耀四合八方。血光之威更加濃重。
從羅藝他們這般看去,隻見血紅與墨黑兩色赫然構成一古怪至極的紅黑陰陽太極魚,陰中抱陽,陽中抱陰,神秘的氣息流轉不休。而那墨黑石碑與那二十四層血蓮恰恰正是兩魚的魚眼所在。
陰陽起,天雷亂,血海卷,隨之九道柱子劃分為紅黑兩色,圍繞著那陰陽魚眼也開始瘋狂的旋轉。
石碑方方正正,其上霧氣彌漫,垂落下一道道神秘氣息,絲絲縷縷,將其上下大半護住。而那高坐於二十四層蓮台之上的男子,腰背昂然挺立,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彎下脊背。
他高坐九重天,身繞血靈氣,俯視天地間,如同一座至高無上的仙神,自混沌而來,從開天辟地而出,俯視著芸芸眾生,有大自在,不受天地間任何束縛。
石碑與男子散發的恐怖威壓,壓迫著周遭的一切,甚至海麵都為之向下頓去。羅藝他們所在的骨島殘骸因為低矮沒有被波及,而離他們不遠處的另一殘骸,卻因為其上有山峰而立,竟然被這威壓硬生生削去大半!
隻見高坐血蓮那男子雙唇抖動,發出莫名的音節。音節一出,霸烈的氣息轟然爆發,但他的臉上卻寶相莊嚴,平靜淡然。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息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多一分則過於霸道,少一分則失了莊重。
他口中誦讀大魔之音,響徹天地寰宇間,將一切躁動,一切聲響全部壓製,哪怕是眾人的心跳聲。
大魔之音有形有質,如一道道璀璨奪目的神彩漣漪,清晰可見,極為絢爛,散發出一種難以表明的神韻。
羅藝等人在此音之下,隻感覺一切都靜了下來,他們的心,他們的魂魄,他們的一切的意動,都安靜了。他們從音節中感受到高遠與浩大,古樸與滄桑,真實與虛幻,逍遙與自在。
他們竟然都在這大魔之音下若有所悟。
其雖然魔音,但也是玄門道音,它來自於混沌,來自於開天辟地之時,無所謂正邪,它隻是道,僅僅是道。
道可道,非常道。道之一詞,實在過於深奧。
耳聞大魔之音的響起,羅藝他們全部忘乎所以,隻見璀璨奪目的漣漪散開,墨色石碑上也漸漸浮現出玄奧的花紋,到沒有人能看得懂花紋所描述的東西,它是天地間最難解讀,最為深奧的道文。
隻因為它承載了道,承載魔,承載了一切!
紅黑陰陽魚快速旋轉著,隨著大魔之音的響起,一條條紋烙在周天虛空浮現,在石碑與二十四層蓮台上交織,形成一幅幅道圖。此圖之玄妙同樣莫測難語,如同道的現實之障,讓人窒息,難以喘息,讓人魂魄崩裂,世間的印記真靈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