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房間倒甚是寬大,比羅藝所在的小雅座大上七八倍不止。讓羅藝有些羨慕。
那雅座又稱青丘堂,是整座客棧最大的雅座之一。
此時,整個房間在偌大的燈光照耀下,透亮明亮。有著特殊光影的燭火使得房間更加古色古香。
房間的擺設也頗為雅致。
四處看似隨意實則用心。前後左右都有盆栽,或小鬆,或雛菊,甚至在中堂還有一不大的山石,如翩石而立,自有一股朝氣之勢。
在大門正對的牆壁上更有一副字帖。字的好壞羅藝是不懂得,但在他眼中隻感覺那字帖上自有一股股劇烈的毫光正在湧動,其力如淵似海,其勢如山如嶺。若不是字帖在有一層獨特的裱糊,羅藝相信那股力量崩散,整座客棧估計都會灰灰。
這讓羅藝有些忌憚。他知道文字是具有偉力的,它承載了一個人的精氣神,也延續了一個流派的傳承,所以它自有獨特之處。
這些對於羅藝來說無關大雅,他既不是儒生士子,也不是捉筆刀吏,文字一途僅僅是小事罷了。
畢竟他以前的主業隻是屠子罷了。
唯一讓他忌憚的也就是字帖上麵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力了。
劇烈的毫光讓羅藝的眼睛感覺一陣陣的刺痛,差點留下淚來。他不得不強行扭轉自家的視線,免得劇烈的光迫使他的淚水留下。
就在此時,那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吐出了最後兩句詩:“雁濕行無次,花沾色更鮮。對此欣登歲,披襟弄五弦。”
聲音的主人看起來是比較老成的男子,因為他麵容比較顯老,但是在羅藝的宣靈瞳之下,還是能夠分辨出此人年紀不大。
他的神色自有幾分華貴,偶爾嚴肅時更添幾分雍容和威嚴,羅藝猜測他可能是位富家子。
隻聽他語音剛落,便有人轟然叫好:“不錯,很不錯,顯甫的詩詞真是越發出彩了。”他旁邊座下甚至一位貌美的女子揮動著自家纖纖玉手,香舌輕吐:“沈公子的詩詞一道也是越發精深了,等會小女子可否撫琴彈唱而出?”
此話一出,下麵好幾個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對她的惱色,“哼,又被他搶先了,果然是青樓出來的狐媚子!”
有才子的地方怎麼可能少的了佳人的陪伴。雖說穀城這裏最負盛名的女子全都出自靈脂學院,但靈脂學院的女子一般都不會隨意出來的,人家那是才女,又不是***因為穀城的重重青樓畫舫還是極多的,青樓也眾多,當然大多數可是賣藝不賣身。
公羊學館學規森嚴,向來不允許學子留宿在外,而且大多學子也是懂禮之人,自然也不會做出某些越軌之事。當然兩情相悅是不在此列的。
“這首詞有點差強人意了。”坐在表字顯甫左側另一人緩緩說道,他大概接近二十歲,神色冷峻而顯得嚴肅,薄薄的嘴唇再加上有些高的顴骨更他的話似乎很令人有點發冷,可沒有任何一人反對。剛剛的話雖然不缺誇獎,但眾人還是聽出來有絲絲不滿。“但較之以前,顯甫這首還是可以的。”
此人名叫王克貞,字宗仁,自幼便是有神童之名,飽讀詩書,尤擅詩詞,長與工筆。
詩詞一道甚至在整個穀城都是能排上做次的,若不是他策論稍差,說不定現在已經是瓊華榜上有名。即便他現在並沒有上榜,但名聲不弱於久負盛名的幾人。
而且他對於詩詞一道分外醉心,所以當他說出那沈顯甫剛剛作詩不咋之時,也無人反對。
說來也怪,居於旁邊雅座的羅藝發現,從他看來,這些學子的修為都不怎麼樣,最高也就胎動,最低才堪堪隻有些氣感罷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公羊學館真的如傳聞那般,要求自己的學生煉氣之前先修身明德?古怪,實在古怪。”羅藝抿抿嘴唇如是想道
“王師兄說的極是,小弟本身就不長於詩詞,這首詩作確實不好,過於倉促,但是誰叫此時氣氛並不熱烈,小弟也隻好獻醜啦!”這位名叫沈顯甫的公子哥倒是大氣,並沒因為師兄說自家詩詞不好而暗暗生氣。
沈顯甫的這番話讓他的師兄王克貞眼中浮現了幾絲笑意,自己這位沈師弟性情活潑,不拘小節,為人也是極好的。
文人之間,常常以詩詞策論為勝負,既然有人提了詩,開了頭,大家都作為公羊學館的學子怎麼可以弱於他人。當下一首首開始吟了起來。
“嘎吱”,門外突然響起陣陣敲門聲,隻見從門外走入一位女子
。她的的年紀其實不過十五六來歲,穿著打扮雖然樸素,比之其他女子中的花花綠綠大有不如,但她的樣貌卻極是秀氣。
清麗雅致的瓜子臉,秀眉如黛,氣質也是極為出眾,此時她正在緩緩地走進來,婀娜的身影便給人一種淡淡如水墨般的感覺。比起下方坐在堂中的這些女孩兒來說,其實要出眾得多。
“是梓霖大家!”有學子輕輕叫道,聲音雖小,但其中的震驚還是讓他人聽得清清楚楚。
“梓霖是誰?”羅藝很奇怪,因為他發現眾多人的眼中都是點點欣喜,甚至有些人眼中滿是愛慕之色。
羅藝這個外地人當然是不知道梓霖是何人。
梓霖,人如其名,似青竹,如甘霖,對於詩詞的研究也是頗深,算是穀城名氣很大的清倌人,無論是容貌還是才氣,比之靈脂學館的那些佳人也是分毫不差,所以名氣才所以響。
對於梓霖的到來,也讓堂下眾多女子臉色一頓,特別是剛剛那個還要撫琴的女子,心中更是嘀咕:“她來幹什麼。搶風頭嗎?”
雖然她心中是這麼說道,可臉上真的不敢表現出。她與梓霖相比較而言,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了。無論是相貌氣質,亦或才藝,至於她擅長的琴技更是被拉的有幾座山那麼高了。
梓霖一進來,就做了一個去禮,緩緩開口道:“諸位萬福,梓霖有禮了。”
她這盈盈一拜,端的是美麗萬分。隨著他的輕蹲,其頭上的點點青絲緩緩落下,更讓她的清幽默默的氣質更加了幾分。但是羅藝看的來,此女子不僅美麗,甚至還是一位跟他一樣的修為,都已經是入竅了。
“世上果然能人多。”羅藝這般說道,他很少有自滿的時候,也許是從小的遭遇讓他時刻保持警醒,也可能是他常常也是吾日三省吾身,所以他從不因為他人的職業而看輕他人。職業再卑賤,能卑賤的過他這個沾滿鮮血的屠子?
“梓霖大家快快請坐,不比多禮。”那沈顯甫等一眾學子趕緊說道,他們可不敢讓梓霖大家真的拜下去,讓他人知道了,他們真的會被噴死。要知道,梓霖大家的追隨者甚多,甚至聽聞那散花榜上的賈黯賈伯約都是梓霖大家的傾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