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奎心裏“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這趙水虎趙員外可是與農十三爺交好的老家夥,這個時候一定不會讓他進大牢的。
可以肯定的說,他範奎的一舉一動都在農家清流幫的掌握之中,時時刻刻有人在盯著他的動靜,此番他率人前來找王路常麻煩,肯定早就被人看在眼裏。
方才的一番廝殺,結果未分,因此沒有人妄動,現在王路常殺了漁網老人劉通,又逼走了泥丸謝,幾乎要殺死他,他範奎徹底失利。
於是暗中的人坐不住了。
農家人不便出麵,肯定才委了趙員外還有這孟千總出來,勢必要拿下王路常,若是換做以往,範奎肯定覺得神兵天降,可是現在,他隻想安安靜靜蹲大獄。
可這勞什子的趙水虎,又要說什麼?
“哦?趙員外有什麼想說的麼?可是對本人的處置覺得不妥?”曹傑笑了,這老狗逃不掉了。
“正是,曹守備,在下年輕時候求學,雖然沒本事考科舉,但好歹也是考取了秀才,作過一段時間的訟師,因此對《大清律例》還是有些認知的,因此覺得曹守備今日的處置,似乎與律不符,不知可否詢問一番?”
“趙員外請問。”
“首先,一碼歸一碼,曹守備,範奎是否帶人上你家中尋釁滋事這我們另說,單就說今日,這王路常和這公子,聽說一個是您的朋友,一個是侄子,是否是真的?”
“是真的,看來趙員外對我所知甚深呐。”
“哈,那麼曹守備現下的處置,便難免有‘唯親’之嫌了,按律不應該由曹守備你出麵處置,否則,隻怕令百姓對我大清律法和衙署寒心呢。”
“沒錯兒,大清律例是有這樣的說法。”曹傑不置可否。
“再說,不論是尋釁滋事還是結仇在先,這死者、王路常、範奎、泥丸謝等人鬥毆是既定的事實,根據刑律條陳,鬥毆第七條,凡向民結夥三人以上,執持凶器毆人之案,致斃人命者,罪應擬抵,其餘之犯,杖一百,徒三年,發配雲貴兩廣極邊煙瘴充軍。這王路常當街殺死他人,致人斃命,可是以命抵命的大罪。”
“綜上兩點,第一本案不該曹守備您管轄,其次,殺人行凶者應當按律審問定罪之後處決,不知道本人說的可對?”
曹傑點點頭:“這個嘛……肯定是不對的。”
媽的,耍我麼?趙水虎怒了。
“哪裏有錯?”趙水虎厲聲質問,一個小小的守備,反了不成?還想不想在津門混下去了?
“先不說你的先不論後不論一碼又一碼,單就說你說的這些話,你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為麼趙員外?”
“什麼行為?提點意見也犯律法?”趙水虎翻了個白眼。
“沒錯兒。”曹傑回答道。
“放你娘的屁!這是什麼道理?曹守備可不要仗著官職在身,便胡言亂語欺壓百姓啊!”趙水虎怒了,這他娘真是反了,一個小小守備,難道還敢得罪他?
“提點意見犯什麼法了?”
“曹守備,飯可以仗著官身到處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唉,這就是官啊……”
聽到曹傑的話,人們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提點意見還犯法?
也不理會周遭鬧騰騰的議論聲,曹傑開口了:“人窮就要多讀書,讀書還要讀好書,趙員外,你讀書隻怕讀了一輩子,難道都讀到狗身上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