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必定是要好好痛飲的,事情基本解決,隻等著曹傑查出了幕後主使,倘若是一些鍋夥,隻要不是參天大樹,曹傑說他基本都能搞得定,想個法子帶著人抄上一通戰一場,基本也就崩解了。
“倘若遇到大樹了呢?”王路常問。
略微沉吟了一下,曹傑看了看麵瓜公子,然後說道:“也沒問題的。”
曹傑的話不似麵瓜李凡那麼不靠譜,身為津門綠營守備,他不會亂吹,在這種位置上,說大話隻會讓自己丟了小命。
究竟是什麼,使得他這麼有底氣?
王路常想不通,畢竟官場勢力盤根錯節,這其間學問也大,比習武還難。想不通便不想,隻是暫時不出門便是,曹傑那邊應很快便會有消息,那範奎看起來也不像最初第一次見麵那般狂妄了,現在好像很怕死,而那趙水虎,津門士紳,曹傑敢拿他,那麼肯定會做很多工作,反正是不需要他擔心的。
看來還得在這裏住一陣子。
羊皮裘老頭兒不在,不知道追著那持梆子的老者去了哪裏,吳鳴一天天恢複,或許大家就要分別。
“來,麵瓜,敬你一杯!”此時忽然很想跟喜歡吃水煮加糖大麵瓜的李凡公子喝一杯。
“不要再這麼叫我了,唉,你這人真討厭……”麵瓜公子翻了個白眼,舉起酒杯。
“王媽,再炒碟花生!”曹傑叫到。
“來,幹了!”吳鳴捂著滿頭大包,鼻青臉腫,他也喜歡喝酒的,此時向曹傑勸酒。
“大家少喝些,晚上渴的厲害,近久天有些幹,快沒水了。”王媽端著一盆清水煮瓜尖,擦著筆尖上細細的汗珠,說道。
清水煮瓜尖,加點油鹽,放顆蒜提味兒,很簡單,但是真的很好吃,也是李凡最喜歡的,王媽做的飯菜幾乎全是李凡的口味。
“曉得了曉得了,快坐下來吃!”李凡催促道。
這院子裏沒有那麼多規矩,女人也可以上桌,曹傑如今早已不住在這裏,隻是時不時過來,全交給王媽照料,王媽是他最親近、信任的人。
其樂融融在一起吃飯,歡聲笑語,這種感覺王路常已經多年不曾有過,曾經有過一個非常短暫的時期,還記得那時候王子昂當著張靜嫻的麵給了他一個雞腿,惹得張靜嫻對他心生怨恨,現在想起來,鼻尖總是酸得難受,他好想王子昂,好對不起王子昂,那個給予他重生和溫暖,教授武藝和涵養,指引他如何做人最後卻屍體在哪裏都找不到的人。
王路常一把便抱住了擦著手坐在身邊準備吃飯的王媽,這個人生中第二次給他做飯的人。十歲起便沒了母親,眼睜睜看著她將自己埋在破廟,然後跟著賴王娘跳了大江,至於那個父親……
那是個撼動了大清根基的人,江湖中許多人都在傳說他的名字和教義,但於他來說,甚至比陌生人更陌生。
心尖上還刺著兩個字“太平”,這是他偷偷跑去看娘親的責罰。
連自家娘親都見不到,見到了還要懲罰,還算人麼?
想到這些,就忍不住脆弱。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想來沒父沒母的吳鳴也是一樣,這家夥看著滿桌飯菜,突然就扭過頭去,虎目中眼淚大顆大顆的掉。
越喝酒,膽子越大,膽子越大,便越是敢於去觸碰內心深處平日裏不願也不敢去回憶的一些過往,觸碰之後,便再也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