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一頂轎子(1 / 2)

自那日當街一戰,一晃三五日時間過去。

這幾日四合院異常太平。

但農家大宅可不太平。

老管家農永福異常小心謹慎的伺候著農十三,這清流幫當家的頂梁柱子,一言九鼎脾氣暴躁,農永福伺候在他身邊,居然感覺自己有了“伴君如伴虎”的感悟,於是他為這種感悟感到幸福,畢竟,農十三再怎麼強勢,他農永福也是在農家庇護下的,與農家是站在一起的,他可以睥睨眾人,可以狐假虎威,可以有不錯的宅子,也有了根骨不錯的兒孫,可以傳承香火。

相比於六個兒子如今已經死了四個的農十三,他感覺自己是幸福的。

小心翼翼的給農十三上了杯他愛喝的釅茶,然後農永福便輕輕站到一邊,他知道,農十三心情好不了。

耳邊不時傳來誦經聲,農十三此時便在榻椅上聽著自己兒子的誦經聲,一根手指輕輕在榻椅上打著拍子,閉目微憩,也不知是在想著為自己兒子報仇的事情還是幫中的事物。

需要農十三想的事情太多了,除了清流幫的幫務外,他不僅要跟津門官府那些饕鬄打交道,時刻打點著關係,在人情世故中遊刃,還要為兒子的慘死操心,便是家中數房小妾也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鬧騰個不停。

近久來,他受到農十三的吩咐,時刻緊盯衡陽道那小小鍋夥寨主範奎的動向,也要盯著那叫王路常的小雜碎,並時刻準備做些什麼。

做什麼呢?自然是隨時向農十三報告情況,並掌握範奎,有機會甚至必須殺了王路常。

農永福一心一意去做了。

四日前,他發現範奎在自己的催逼下,籠絡了菜市泥丸謝以及不知道哪裏來的兩個家夥,去找王路常的麻煩,於是便暗中跟了去。

去之後,他在暗中旁觀了整個事件的過程,沒想到那泥丸謝也是虛名一陣,居然沒能在那小子手下討了好,就在事情快要完的時候,發現農十三好友趙水虎趙員外也在旁觀的隊伍中,農永福心思一動,便走上前去,編了個理由,告訴趙水虎自己家侄與那姓王的小子發生了衝突,請他幫幫忙,把那小子給弄大牢裏去。

趙水虎這些人,都是幹這種事情的好手,他兒子不知道打死了多少個人,還不是被他從大牢裏撈出來了,而與他兒子衝突那些人,還不是全被他冠冕堂皇的弄進去了?看在他農永福是農十三家狗的份兒上,趙水虎也就爽朗的包辦下了,一來為了自身樂趣,二來也是為農永福能欠他個人情,大人物的人情能夠引動的力量可就大了,農永福雖然隻是個管家,可是在清流幫,也幾乎沒什麼人敢於違背他的話。

農永福就看著趙水虎去幹這事兒。

趙水虎拉了與自己有舊的巡城兵千總孟順前,上前去在恰當的時機演了那出義正言辭的好戲,原本一切看起來水到渠成,可誰想到居然殺出個曹傑,這下還把趙水虎自己和範奎給搭了進去。

農永福呢,在趙水虎被抓而四處張望尋找他身影之前,便溜得遠遠的。

回頭把這事兒給農十三一說,農十三便沉默了。

津門守備曹傑,小人物,但這人有點不對勁,農永福仔細查了查,發現這人本不是津門人,幾年前才調來的,為人低調,兢兢業業。

據軍部的人講,這人不大合群,隻是到任之後,收羅了一批手下,盡職幹著綠營守備的差事,沒聽說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再仔細查探,發現此人居然便是瘋狗幫大王崖上那些身著便服的死去的官差長官,那麼農六的死他肯定也摻和了,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農永福就知道此人必死,他知道農十三的脾氣。

短短幾日時間,便能搜羅了這麼些消息,農永福也是下了大力氣,同時也幸虧了那些紮根在整個津門的清流幫幫眾。

這就是大幫大派的力量。

但知道了消息也沒用,畢竟農十三看重名聲,他從一個青皮頭子混到如今跺跺腳整個津門也要震一震的人物,最是看重百姓名聲和家族延續,如今家族延續受到了挑戰,名聲決不能再有損,隻有這樣,等到時間一長,三世之後,農家必定會成為延續千年,即便改朝換代也不能損動絲毫的世家豪閥。

這比當皇帝還重要。

所以原本簡單的事兒就變得麻煩了起來,自己不能動手,範奎也被關進了大牢,該怎麼辦呢?農永福想,農十三一定是在想這個問題。

果然,不久之後,農十三睜開了眼睛。

飲了一大口微涼的釅茶,在這烈日炎炎的午後,十分舒爽,這讓疲憊衰老的農十三精神好了不少,他開口說道:“永福,今天我便要見到範奎那個小雜碎的腦袋,你去辦,另外,今晚在清流樓設宴,請趙掌門吃飯,還有,找幾個幹淨的混星子,蹲守那院子,製造些麻煩,能死人,就死人,萬不得已不要弄曹傑,隻要那姓王的小子的命,我們這些人,千萬不能跟朝廷之人隨意扯上關係,廟堂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