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械鬥風波,以巨鯨幫幫助唐明不明就裏的地頭認慫而結束,也不知他平日裏是怎麼地,所有巨鯨幫幫眾居然都對他言聽計從,說是聽曹傑的安排,這些人就乖乖被套上鎖鏈,然後拉走。
五六百人,一個接一個,排成一排,造冊登記,而其餘十餘人則是被繩子鐵鏈拴著,要帶往衙門,請知州處置。
羊皮裘自然是不套繩索的,便是裝個樣子也不願意,他還沒殺夠呢,曹傑對此無可奈何也不敢奈何,這老頭武功極其高強,萬不能開罪,盡量避免主上駕臨津門可能出現的麻煩。
王路常和魯青達二人,則是安安心心被栓上了繩子,腳上加了鐐銬,二人一無權,二無人,三無勢,誰在乎?
至於李凡,誰敢在他身上加刑具,隻怕有九條命都不夠砍的,雖然這件事場間隻有巨鯨幫幫主唐明還有曹傑知曉,但二人同樣也不裝樣子,直接將李凡扶上了戰馬,絲毫不顧及周遭人群的眼光。
這就讓人對曹傑喝李凡兩人的叔侄關係很吃驚,即便比叔侄關係更好一些,在這種場合也不能這麼區別對待吧?
王路常也不說話,低著頭,想要認真的理清楚一些事情。
唐明是明麵上的巨鯨商會會長,此事自然脫不開身,況且此番得罪了李凡和曹傑,他也不想就這麼走了,很明顯,曹傑還有事情要與他商談。
從李凡的身份,兩人就都知道了彼此的靠山,或者說是主人是誰,自然也就再沒有相爭的必要,此次街頭毆鬥純屬意外,唐明大手一揮也就過去了,死了這麼多人的賬,隻要唐明可以服巨鯨幫幫眾,也就了結。
而雙方人員其餘的罪名,比如聚眾,比如鬥毆,比如傷害,比如死人,曹傑在暗中運作一番,巨鯨幫再頂上一頂,在知曉了李凡的身份之後,相信唐明很願意接下這個盤子,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法在人們心中醞釀和轉動,不經意間便從眼神中流露出來,巨鯨幫幫眾雖然對唐明的做法有些狐疑,然而他們相信唐明不會害了他們,因此一切都很順利,拿人,造冊,服眾……
然而一個被人刻意無視的人卻再也不能忍受,好歹手裏也是近百條槍。
看著眼前忙來忙去的巨鯨幫幫眾和曹傑的人馬,遊擊將軍崔向寒就那麼幹巴巴被晾在一邊,他幾次想要按捺下滿心的怒火,可是沒用。
曹傑就像沒看到他一樣,太囂張了,這讓他以後麵子往哪兒擱?
看看曹傑手下那些隨令隨動的手下,再看看自己帶來的人馬,同樣近百人,可是人家看起來就那麼沉默而有序,散發著威嚴,這才像真正鐵血的軍人。而自己的人馬呢,槍都抬不穩,一個個戰沒站相坐沒坐相,抓耳撓曬左搖右擺,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在琢磨事情結束後去哪兒抽煙膏去了。
他娘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滿腔怒火全部集中在一人身上:“曹傑!你他娘的不要欺人太甚!”
正囑咐手下事宜的曹傑茫然的抬起頭來,驚訝道:“哇,崔遊擊,您……還沒走呢?”
唐明低聲在曹傑耳邊說道:“曹守備,給他留些顏麵吧。”
“給他留顏麵?”曹傑笑著說道:“今兒就是專門削他臉來的。”
唐明一悶,不好再繼續說話,他的身份是百姓,對於這些事兒,不參與是最好的。
曹傑的人馬都去忙了,長街之中,有的是看著事態發展接近尾聲而出門圍觀的百姓,有圍成一個圈的鬆散的清兵,這是崔向寒的人馬,圈內有神色自若的曹傑,有神色有些拘束的唐明,有被排成一排的巨鯨幫幫眾,還有曹傑自己帶來的人在辦著公差。
崔向寒就在外圍的清兵圈子之上一個點,座下高頭大馬。
曹傑將他們都當作了一圈木頭。
是誰給他的膽子犯上作亂?更不用說自張家太爺一頓飯之後,津門官場對於這個不合群的曹守備視如敝履。
他哪裏來的膽子犯上?
曹傑指揮著人手向著一條長街走去,就像沒有看到攔在身前的那些持槍的兵士。手下的人馬也隨他向前。崔向寒的兵圍著眾人,如果不讓路,雙方很容易發生碰撞,碰撞容易帶來摩擦。摩擦加劇就會死人。
崔向寒沒有說話,所以他手下那些鬆散的兵士也端著槍,沒有讓開的意思。
曹傑的帶領這人馬也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就在曹傑胡亂地想著一些事情的時候,意外已經來到。
曹傑的兵與崔向寒的兵相遇,然後發生了衝撞,接著便是理所當然的舉槍互相對峙。
哢擦哢擦!火槍扳動的聲音,在並不漆黑的傍晚顯得特別清晰。沒有人搶先發起攻擊,有人拔刀出鞘更多是想要威懾,四周響起一片金屬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