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元日萬家焚香(3 / 3)

元日不單皇家需要大祭,世家、勳貴、氏族乃至升鬥小民也要進行家祭,子伯陽身為九卿之一,背後自然有個偌大的家族。

但天家無小事,皇室的祭祀自然需要子伯陽這個大伯宗來主持,哪怕皇室的宗正也隻能給他做副手。

對近臣表達了謝意,正乾皇帝手腕一抖,整碗心頭血均勻的灑出,飛濺在古樸肅穆的巨鼎上,在熱力的作用下,發出滋滋的聲響和血腥的氣息。

社稷鼎頓時裹上了一層微弱的紅芒,就在下一刹,仿佛是感受到了上天的召喚,所有的光芒凝成一股,紅光驟然大亮,聚成一束衝天而上,社稷鼎中的一切事物消失一空。

這便是血脈的力量!

元日大祭,需二等以上血脈進行血祭,以強大的血脈之力將天子的願望帶給上蒼。這便是說,那十八個躺在祭壇上的男女,身上的血脈之力至少是各地各姓氏宗祠通過族祭祭祀得到的最高血脈。

二等血脈,在各州氏族中也都算是一時俊傑,此刻卻隻配用於進行血祭。

紅芒彙聚、衝天再消散,意味著大祭圓滿。

大伯宗雙手拱捶,彎腰行禮道:“恭送陛下回宮!”

在天壇祭祀後,皇帝還要回太廟祈福。

韶樂複響,結束了大禮儀的正乾天子領著一幹皇室沿步道回走,尚未出了南門,身後的諸多皇子皇孫亦才整頓好隊伍準備離去,祭壇上突然傳來一聲震耳的轟鳴,隻見那厚重的社稷鼎訇然炸開,暴起一陣青煙,巨大的鼎身更是化作無數碎片激射四方。

祭祀中社稷鼎炸開,這幾同遭受天譴,威力豈可小覷。

一時間宮人死傷無數,天潢貴胄爭相躲避,現場一片混亂。

大宗伯子伯陽離社稷鼎最近,仗著強橫的一等血脈倒是從虎口脫了險,但距離委實太近,一塊瓦片大小的銅塊擦著臉頰飛過,顴骨傳來一陣火辣的刺痛,估計就要腫起來了。模樣雖是有些狼狽,但性命倒是保住了,不過,他的一幹下手肆師、大司樂、大祝等人就沒那麼幸運了,紛紛罹難。

“子伯陽!”

正乾皇帝一聲怒喝,宛若雷霆震怒,一步便跨過十數丈,驟然出現在大伯宗麵前,滿麵怒容,單手擒住對方咽喉,天威煌煌,霎時間連爆炸升騰的煙霧都停住了。

國之大事,在祀在戎!

隻要是個有野心的帝王,寧可後宮被穢亂,也不願在祭天祭祖這等大事上出一絲差池。

那象征著無道,意味著天譴!

對於敢把武德當做年號的正乾天子,這幾乎是僅次於亡國的打擊。

“陛下,帛書祭文,上蒼不取,是為天道異常。當命人速往三源,一探太荒,遲恐生變啊!”

子伯陽如同雞仔一般被正乾天子提著,卻不敢反抗,隻是舉起了左手,那封早本該無跡可尋的祭天文疏竟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他手中。

“太荒!”

正乾皇帝眉目閃爍,表情陰晴不定,最終還是放過了子伯陽,背負雙手望著皇城方向說道:“那人當了朕這麼多年的便宜皇叔,也該出出力了。”

……

太荒深處,供奉著共三百七十八世祖的韓姓宗祠,男孩同樣完成了祭祀,在無與倫比的血脈之力作用下,左手掌心的傷口已完全愈合。

男孩正待要與爺爺說話,桌案上的香爐忽然一跳,一把香灰飛灑而出,在桌案上形成了一幅莫名的圖案。

老人的眼睛驀然睜開,射出兩道精芒,照得整個祠堂陡然一亮,緊盯著那圖案獨自說道:“蒼天泣,炎黃血,墮入太荒如永夜,破釜沉舟鑄軒轅!”

男孩聽了,又看了看那幅比狴犴的便便高雅不到哪去的圖案,不解,心頭又是暗自埋怨:“裝,接著裝,這會兒沒有老姨娘、沒有俏寡婦,裝哪門子的高人。”

男孩知道,爺爺是不會和自己解釋的,這種情景碰到太多次。

書上都說不懂就要問,但他老韓家的規矩是不懂就別問,問了挨打。

所以他沒問,轉身就走出大門。

這時,他爺爺的聲音才傳出來:“百宸,如果哪天我不在了,記得把我的牌位補上。還有,去給你父親上柱香,等什麼時候我也走了,他就能住進來了。”

韓百宸聽後,默默的推開左側的一間房門,進屋,掩門。

除了軸承轉動的嘎吱聲,萬籟寂靜,仿佛脫離的塵世的喧囂,進入了自己的內心世界,除了自己,一切都被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