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飛,就是不休不眠的半個月。
太荒裏,一處不起眼的河灣處坐落著二十來戶人家,沿河岸邊開墾了數百畝農田。
春耕剛過,試犁過後的農田蘊發著盎然的生氣,培育秧苗的田地裏一叢叢嫩苗長勢可喜,隻待長好了就能播種。忙碌了一陣的農家難得悠閑的坐在家門口,男的卷著麻布褲腿,抽著煙袋嘮嗑,女的納著鞋底話家常,十來個孩童在河邊戲水放牛,謹防水牛進入秧田裏吃了秧苗。
任誰看了,都覺得是一幅江南人家的景致。
韓漢生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漢,兒子數十年前就葬身在太荒的凶獸口中,隻留下兒媳和孫子,如今重孫都十一歲了。平日裏他都不回家住,就住在祠堂裏,每日侍奉著祖先,看管著宗祠,成了寨子上說一不二的頭人。
韓漢生坐在門檻上抽著水煙,舒坦的吐著煙圈,這是和那位老祖宗學來的,他十歲時曾有幸見過那位老祖宗坐在這門檻上抽水煙,老神在在的很是神氣,讓幼小的他著實羨慕。
老祖宗啊,那可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韓漢生今年都七十多了,而老祖宗卻還是當年那副模樣,小時候還聽自己爺爺說過,他爺爺小時候見著老祖宗時也是這般模樣。
將那片早就被擦得發亮的門檻再抹一遍,仿佛摸一把就能沾上老祖宗的福氣和壽運,老漢生恭敬坐在一邊,抽著煙,把老祖宗放在心裏供著,別提有多愜意。
煙抽著,透過繚繞的煙霧,韓漢生陡然發現遠山的天際出現了幾個黑點,他站了起來,操弄著粗大的嗓門喊道:“小芬,快,去河邊把小祖宗請回來!”
不遠處的一間茅屋走出了一個頭發黑白相間的中年婦人,正是老漢生的兒媳小芬,一身粗布麻群,也不見她如何動作,整個人就竄了出去,速度比豹子還要快上一分。
老漢生則走近了宗祠內,掄起了如何神木製成的大木錘敲在銅鍾上,刹那間火星四濺,“咚!咚!”的鍾鳴聲頓時響徹了不大的村寨。
男人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煙袋,從門背後抄起一杆尖槍就奔向祖祠,不遠的距離,兩三個起落便至,一眨眼全寨子的男人們都到齊了。
女人們則快速的到河邊抱回自己的孩子,再往那些水牛的屁股上一拍,看似不大的力氣卻讓水牛疼得哞哞直叫,惶恐的直接遊向了河對岸。
凶獸襲村,寨裏人已經習以為常,外人闖入卻是無數年來的頭一遭。
這可是太荒,除了他們韓家之外再沒人敢亂闖的太荒!
眼看著天空中的黑點越來越大,祖祠前的人們都嚴陣以待著,就在老漢生要發令攻擊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喊:“漢生老叔,是我啊,是唐成啊!”
老漢生的雙目就像鷹眼一樣,咄咄的目光直盯著越來越近的黑影,最終壓下了發令的手勢。
“嗡!”
鷹翅鶴翔,風塵吸張,巨翅掀起的塵灰就像一股股洪流衝向四方,卻在距離眾人身前三丈的距離通通消散。
蟒山王從白鶴上跳了下來,先是對著大椿木製成的宗祠大門行了個拱手禮,隨後才對著眾人抱拳:“漢生叔,各位叔伯兄弟,久違了。”
說著就要往祠堂裏走,被老漢生一把攔了下來,硬聲拒絕:“你現在姓姬,不姓韓了,姬唐成,這屋子你可進不了!”
姬唐成有些訕訕的笑著:“老叔,這不是當年白澤送召,老祖宗讓寨子裏去個人常駐九州皇廷嘛。”
“嘿,當年要去九州的人本就不該是你”一說起這事老漢生就是一陣氣惱。
“嗬,老叔,您也知道,我打小就調皮,又沒多大本事,即使跟著你們也進不得太荒深處,與其廢在寨子裏,不如去九州禍禍”姬唐成一臉賠笑:“唐召為人老實,去九州被人騙了倒不打緊,他一身修為在那,但老實人哪能守住事,要是泄露了太荒的秘密,那……”
老漢生可不管這些,揮著手打斷他:“這事甭再說了,現在無論什麼原因,你改了姓了,這屋子就不能進。”
“大膽!”
姬唐成還沒急,他的護衛頭子就先發話了:“蟒山王奉天子之命抵臨太荒,奉旨行事,爾等敢抗旨嗎!”
“哼!九州皇帝還管不到太荒裏來!”
宗祠前,一個壯漢提著長槍跨步上前,讓這群護衛頓時產生一種太始山向他們傾倒而來的幻覺。
“你們!”
一眾護衛忽然發現,眼前的這群衣著樸樸的人,每個人給他們的壓力都不亞於八大山門的護教長老,個個都是絕頂高手,尤其是抽水煙的那個老頭,給他們帶來的威壓更是前所未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