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諸神獸現出法身,祭壇上祭拜的十餘人才發現身後竟然是太荒之主!
他們沒見過,但不表示就不知道,這五年來九州最熱鬧的話題就是太荒之主將入九州,孩童可以不識字、士子可以不識君、老人可以不記孫,但不可能不知道太荒之主。
還有那高大威武的神獸,不似人間的儀仗,都彰顯著來人的身份。
三根大香點燃,插上,韓百宸拱手作揖,整座神峰好似微微晃動了一下,所有人隻覺眼前一花,一道青光自山體噴發而出,衝天直上,沒入蒼穹。
咦,居然還有感應!
韓百宸略微吃驚,按說他一個別家後輩來這一處先聖遺跡祭祀,也沒祭出龍骨祭台,既不是宗祠也不是古塚,不該顯聖才是啊。
從獨龍戒中將一塊龍骨祭台摸出,以魂力試探,果然有所感應,張家供奉的龍骨祭台在隱隱顫動,這附近必有張家血脈,而且還十分親近。
張家,是五姓七宗內在九州過得最淒慘的一支。
數千年前張家後裔曾創建過一門天都教,門人無數,信眾繁多,香火鼎盛兩千載,最終被八大山門聯手覆滅,張氏一門從此銷聲匿跡。
連《九州誌》都記載稀缺,讓韓百宸既是好奇又覺惋惜,煌煌聖人後裔,難不成就這麼絕了?
韓百宸雙目微閉,四處搜尋起來,最終落在了一男一女兩個孩童身上,兩個身形瘦小,衣衫破落,麵黃肌瘦的孩子。
見韓百宸朝他們走過去,男孩雖然害怕,卻不由得挺起了身子,將女孩擋在後邊;女孩擔心的拉著男孩的袖子,卻不肯聽男孩的話離開,死死的拽著不鬆手。
兩個乞兒,為何要在大冬日爬上這高寒神山?
不過韓百宸的內心還是很開心的,找到一個張氏後裔,也不枉先祖庇佑,得帶在身邊好好培養,重振家門。
“為何來此?”
韓百宸平靜的話卻讓男孩感到莫名的壓力,死死的護著女孩,顫巍巍的說道:“前些日子成周有大戶來神山祭祀,天冷,祭品能放很久。”
原來是附近的乞兒,韓百宸再往他們身後細看,一個樹枝撐起的落魄小窩,裏邊堆放著一堆的瓜果和早已冷硬的獻食。
“你叫什麼名字?”
韓百宸直接略過了小男孩,蹲在女孩身前,這渾身髒兮兮的孩子麵黃發枯,腿生濃瘡,唯一能入眼的就是那雙眼睛,如清澗之下的潭水,寧靜,幽清。
女孩惶恐的躲在男孩身後,倒是男孩仿佛察覺到了什麼,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將女孩扯到身前說道:“她叫小慧,我們都是被父母發賣,然後從人牙子那裏跑出來的,丐頭嫌我們小乞不到東西就將我們趕出成周,一路流浪到這裏,懇請公子收留她。”
不由分說的將女孩拉倒身邊,韓百宸盯著她害怕閃躲的眼神說道:“今日起,你姓張,名零露,古風有雲‘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望你這張家苗裔能像露珠潤灑廣博大地,再現先祖榮光。”
說完也不待女孩反應,拉著她就回車架上,一行人淩虛而渡,隱沒雲從。
女孩子隻覺得自己如流雲一般飛了起來,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發現自己竟在那高空之中,身後的男孩已被浮雲遮掩,看都看不清了。
“讓我回去。”
女孩一急,也忘了害怕,雙眼立刻蔓延著朦朧的水汽,哇哇的哭出聲來,當時讓韓百宸一陣不知所措。
見少爺撓著頭的手無處安放,後邊的少女們卻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膽子最大的悅文上來安慰:“小妹妹,不要傷心,我們給那小孩留下了一大筆錢,等你長大了,還可以來尋他。”
小女孩不知世俗險惡,以為有錢就能過上好日子,於是也慢慢的安靜下來,畢竟像她這樣自小就被父母草賣,又受過人牙子教訓的孩子最渴望的就是一個溫馨的環境,在五個少女身上,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關心。
到底是孩子,不一會就被幾個少女哄得開開心心的。
神峰之上,男孩抱著一大包金玉,不顧身旁鷹視狼顧的十來人,放聲狂笑著,涕淚縱橫,很快,就成了一片淒慘的哭喊和激烈的喊殺聲,一直在山峰上回蕩,宛如洪荒太古,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