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穀四郡是將門重地,自古名帥猛將輩出,一個金鐵商人,沒有將門的支持,家中能收攏二十萬具兵甲?沒有將門支持,西北馬場能給一地豪族開具價值數十萬匹好馬的幹股?
左王好手段啊!
丞相、禦史大夫等大佬暗中相互交換著眼神,薑俊茗不知何時把禦史中丞給拉攏了過去,又不知將門與伯益嚴家,楊淮何氏達成了怎樣的交易,讓他們如此甘願付出,成全將門。
薑俊茗正在對皇帝作著五兵部的年終彙報,無外乎今年又裁了多少兵,削減了多少錢糧,剿滅了幾處山匪等等等。
然而一眾大佬們的心思早就不在朝堂之上了,大殿中唯有左王慷慨的聲音在回蕩。
仿佛是算準了時辰,薑俊茗的彙報剛結束,夏龍淵就出現在了大殿門口。
“稟皇上,確如左王所言,何氏宗祠的祖宗牌位內鐫刻有‘羅氏先祖’字樣,且何府中搜羅到書信若幹,昔年楊邑前朝餘孽叛亂,劍城大商人陳師龍,夏陽梁氏的諸城號商行皆有資敵之嫌。”
“何足貴心懷怨恨,意圖不軌,一門當誅。楊淮何氏何足貴一支按律處置,宗門血脈降一級。陳師龍,伯益嚴氏,夏陽梁氏涉及謀反,主支盡斬,廢其宗祠,其餘宗支發配南胡諸州,遇赦不赦,永世不得還鄉。”
這案子都還未細做審理,皇帝卻已下了決定,過於草率,也不合理法。廷尉丞剛想開口,卻察覺一道駭人的目光自正前方的玉案傳來,帝王神威頃刻間籠罩了整個大殿。
“看來朕這些年卻是疏於對地方的掌控,劍城乃軍門重鎮;伯益,夏陽均為梁州大邑,毗鄰賀蘭馬場,軍國重器竟這般輕易為外人竊取。”
“方才左王陳述,堂堂梁州,億萬黃土之地,十萬萬民眾生存其間,而梁州三衛駐軍不過三百萬。你們都在吹捧武德盛世,興士農,消兵戈,若叛亂中起,不知哪位愛卿願意舉家抗敵啊。”
正乾皇帝越說越憤怒,語氣異常的冰冷,隻怕誰敢多做聲息,就會被點名,立即發往梁州。
一時間群臣噤若寒蟬,暫時顧不上何足貴一案是否過於草率,讓皇帝安分下來才是正事。
“陛下!”左王薑俊茗忽然開口道:“臣嚐聞‘敖不可長,欲不可從,誌不可滿,樂不可極’,如今天下富庶,九州定安,更當磨礪心誌,戒驕戒躁。”
皇帝麵無表情的說:“飽暖思淫欲,驕縱升邪念,梁邱之末就不富庶嗎?‘結駟連騎’,‘醇酒婦人’之詞就是自前朝而得,如今梁邱朝何在。終日養尊處優,我朝定會步前朝後塵。”
“宰相。”
“臣在。”張浩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起身抖袖,向皇帝拱手行禮。
這定然是左王早就設計好了的計劃,何足貴是將門不知何時收攏的力量,如今舍去,於將門實力無甚影響,尤其是在這麼敏感的時候,薑俊茗要是不趁機狠狠的撈上一筆,那才不是軍人的作風。
果然,皇帝直接開口道:“各級勳爵,扣食祿三成;九州各州治郡所,在五兵部的軍費基礎上,向各軍衛再提供一成五。軍士能死戰,牧官多吃苦,如此,方能讓他們心中警鍾長鳴。”
“臣遵旨。”宰相心中暗歎,事發倉促,大勢已成,他沒有絲毫阻止的辦法。
“治粟內史。”
“臣在!”治粟內史掌管穀貨錢糧,是國庫的管理者。
“徹查各州郡五年內賦稅清單,禦史府協辦。有少漏拖貪者,交由廷尉丞查辦,。”
“臣遵旨。”禦史大夫和治粟內史齊聲應道。
好嘛,這下不光扣了大家的錢糧,將門多出了一成五的軍費,皇帝還要狠狠的整一整朝綱,查一查貪汙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