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著她的手!
他牽著她的手!
漫天的火光,她隻看得見,那一雙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這一刻,她已忘了什麼是疼痛,隻感覺一股側頭側尾的寒。
她拚命忍住眼淚,不讓掉落。
她想逃,一個轉身,便能挑掉這個現場,可是,她的腳步怎麼也邁不動。
世界的兩端,一頭是春暖花開,愛意脈脈,另一端是冰天雪地,白色的飛鳥孤零零從天上飛過。
原來,所有的溫情都是假的,原來,所有的愛戀所有的承諾,都隻是他虛空的一場華麗的戲……
她忽然想起,在蕭輕舟去東海前,她曾要求同去,蕭輕舟果斷拒絕,他說,她應該把握一切機會與夏侯靳在一起。她還記得,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的那一抹憐憫。
當日不懂,如今,總算一切都明了。
她笑了,腳步忍不住後退,一股血腥湧上喉嚨。
她試圖將這口血吞下,可胃裏一陣翻湧,血跡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慘白的臉,鮮紅的雪,那樣觸目驚心。
可是,他的眼中隻有她,如何看得見旁邊的她。
她就這樣看著他,從自己身邊走過……
“公主……”采兒擔心的喊了一聲。
完顏辰聽若未聞,隻呆呆的看著夏侯靳的背影,又一大口鮮血噴湧而出。
“王爺!”采兒心中忿忿,大聲喊了一聲。
夏侯靳轉過身,似乎此刻,他才想起,剛才來之前,他是和完顏辰一起的。看著完顏辰口中的鮮血,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你怎麼了?”
完顏辰不語,她已經痛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反而是采兒,鼓起勇氣上前一步:“王爺,你太過分了!一路征戰,公主是怎麼陪你走過來的,你給公主許過什麼?你現在看見這個女人,就什麼都忘了嗎?”
夏侯靳斜起眼睛,微微挑眉,他看著秋月,冷冷道:“一個奴才,竟敢這樣對主子說話。”
目光又一次轉向完顏辰,他鬆開上官溫婉的手,向完顏辰走來。
完顏辰定定的看著他,眼神中有失望,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伸出手,將她唇間的鮮血拭去,眸中的疼痛一閃而過,柔聲說:
“辰兒,你先回王府等我,我把婉兒送回去。”
完顏辰依舊不說話,眸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如秋風中的花,開了又敗。
夏侯靳看了看完顏辰左右的采兒與秋月:“你們送王妃回去。”
“是。”秋月低低答道,扶著完顏辰的手,“王妃,我們先回去吧。”
完顏辰點點頭,整個小臉看起來了無生趣,她半眼都不想看夏侯靳,目光從地麵掠過,然後在秋月、采兒的攙扶下,略帶踉蹌的離開。
隔著兩個宮殿之外,進宮皇城的將士們都還圍在那裏。眾人老遠就看見完顏辰在婢女攙扶下走了出來。
她虛弱的抬頭,她很清楚,此刻,她不應該是如此形象。
可是,她的身體仿佛已被抽走最後一絲力氣,冰涼與火熱輪流折磨著她的肉體。
每走一步,已是煎熬。
完顏瞳和蕭輕舟見完顏辰這副模樣,急步向前,一人一手替換下秋月與采兒。
“辰兒,你怎麼了?夏侯靳呢?”完顏瞳皺眉。
完顏辰微微搖頭,蒼白的臉上寫滿痛楚,她半個字也說不出。
“你毒發了?”蕭輕舟驚愕,語氣中略帶焦急。
完顏瞳一把將完顏辰抱起:“快,找個宮殿。”
“離這裏最近的是禦書房。”蕭輕舟說完後就走到前麵帶路。
完顏瞳抱著完顏辰跟在後麵。
身後的眾將士們看著忽來的變故,皆不知怎麼回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尤青迅速將這裏的一切分析了一下,覺得事已至此,不會有大的變故,卻也不敢貿然宣布輕功,隻說:“散了吧,等明日論功行賞後再大肆慶功。”
*
皇帝的禦書房,從來都不是一個孤零零的書房。
旁邊總有一個小的休息室,僅一榻,供皇帝讀書累了後睡上一覺。
完顏瞳小心翼翼的將完顏辰放在床榻上。走來的路上,她已經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