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暗算(1 / 2)

俞浩然見他步步進逼,知道動手乃是勢不可免,心中早已平靜下來,微微笑道:“幾十年不見,老六的功夫想是大有長進了。”

梁思良道:“小弟不忘三哥指點之德,自思實不足與三哥相比。然各子侄俱是好手。”

俞浩然道:“這四位未進門,我已知他們武功不弱了。”

齊二等四人聽了,隻道這位三叔是譏諷他們武功低微,自漲紅了臉皮。梁思良聽了卻實在是大吃一驚。他深知本門武學,不但練功法門不同於別派,且傳授之道亦各異。本派說是同源,隻是自祖師開山授徒傳下來,是因人而授藝,竟無整齊劃一的規矩,各人所學或略有異同,天分不同則路子相異。後來做徒弟的年長成了師傅再各自傳弟子武功,亦看各自發揮,如此代代相傳,各各又再授徒,各人功力深淺便天差地異,同輩師兄弟亦不知別個高低如何。曾聽師傅提起過,那是祖輩傳下來的說法,本派武功練到極至,眼、耳、鼻俱大異於常人,眼可懾魂,鼻勝獵犬,而耳若練成,隔兩三裏地就可以從來人的腳步行走聲中推知其武功強弱,此俱謂之“天通”。“難道老三已把武功修煉到如此境地了?隻怕他是大言嚇人,叫我們知難而退吧。又怕他真的練成了天下無對的功夫,那就算我們五個齊上也討不了好去。”梁思良心正急躁,卻忽覺得廳中若隱若現漂浮著一點香氣,見俞浩然神態從容,平靜無異,心中道:“且再拖一下,神仙也會著了道兒。”便麵露微笑,對俞浩然拱手道:“既然三哥到底不願與我們同行,小弟又何敢勉強?小弟隻有一事相求,各子侄雖勤練武功不輟,總是未臻至境,就說劍法一途,三哥能否指點小弟尋回‘秋水劍’,好讓‘秋水劍法’揚威於天下,好讓祖師絕藝光大武林?”

俞浩然見梁思良忽然退縮,微覺奇怪。但若不用動手相搏,自是大佳。過了今晚,明早便與李文彬離開保莊上山避開他們就是。可是這老六忽然說到傳言中祖師的兵刃,不能不辯,便答道:“雖相傳祖師憑手中一泓秋水掃蕩群魔,卻是誰也不曾見過傳說中的神兵利器。老六怎的拿這話問起我來了?至於武功有高低,修煉之法總須從典籍中尋。熟讀《莊子》,領悟精要,方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你們想一想祖師恬淡,莊子又何嚐處處爭勝熱衷於朝堂?當明了武功修為與心胸廣博再難分別,修煉武功求深求廣就與追求做人的至境相合,就越少塵緣掛慮,就會明白欲達上乘境界,則不能犯我派習武之大忌。你們日夜修習,隻要武功高了盡快殺人,一心隻想著江湖廟堂利害得失,全背棄了經典要義……說到《秋水》,想必人人已是倒背如流了吧?不過要緊的是參得透,篇中一句‘吾將曳尾於塗中’,正深有意味須慢慢參詳,若丟了祖師傳下來練武的宗旨,汲汲於名利,紛爭蝸角,便是把鴟口中的腐鼠當作宏圖大計去追逐……如此南轅北轍,背道而馳,卻想武功高絕,則無疑是緣木求魚矣。我言盡於此,你們回去吧。”

梁思良低頭躬身,雙手回收,恭敬行禮道:“小弟不敢冒犯三哥。三哥既如此說,是小弟打擾。告辭了。”

俞浩然見梁思良行禮告退,也拱手說:“你我兄弟,不必客氣。今日別過,請兄弟與各位子侄也不必……”話未說完,飄身後退,怒喝道:“無恥之徒!突然襲擊,故伎重演,幾十年過後,你竟無絲毫長進,仍是一個卑鄙小人!”

梁思良見俞浩然急退,心中冷笑:“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還不是著了我的道兒!你罵我們不怕已罵了幾十年了?那年找著我說如何去投戚家軍,就罵大夥兒不識大局。現在又罵,於事何益?也隻是陳詞濫調。哼哼,罵吧,今後你是再沒有機會罵的了。”麵上仍帶了微笑,柔聲說道:“三哥,我們是好兄弟,生死不離。好幾十年不見了,怎可以說走就走,如此一別就再見無期了呢。何況還有其它各位老兄弟,都是許久未拜見三哥了。三哥也應賞麵,跟我們回去見見他們呀。免得大家牽腸掛肚的。大家都是好兄弟,要日夜相聚才如願,就算三哥年歲大些一不小心朝寒午熱天不假年早我們而去,我們也會近在墳邊結廬相伴,總不會讓三哥孤單冷落,也好過在此無人送終呀。三哥不送回秋水劍也罷了,祖師留下的秘籍,三哥帶走了幾十年,今日便正好回歸,以發揚光大我派了。你們四個還不上前促駕,請三叔和我們一齊回去?”他一邊說,一邊慢慢向俞浩然逼過來。後麵這句話一出口,齊二他們四個亦散開圍了上來。

俞浩然冷笑道:“就算我已在墳裏,你們也怕我會破墳而出,又怎能睡得安穩?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四十年前,你們便以莫須有之罪加諸我身,欺我單身一人。今日又想舊事重演了?往日是捕風捉影,於今竟憑空杜撰,俱是太過卑劣。自祖師授徒起,俱是口傳身授,你我之師尊亦俱如此。四十年前你與我切磋時,都知曉此節,怎的便胡說有秘籍?哦,哦,四十年來不停的尋我,原來不但想要我的命,還夢想著要尋回傳言中的寶劍秘籍!你們以為我當日武功稍勝,便是另有秘籍相傳嗎?老六,我勸你三思而行。為傳言勉強而為,隻能自討苦吃,不會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