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龍公子(1 / 2)

卻說李文彬剛才因船過船,一路南去,隻盼能跳到靠西岸的船上去。但無奈船隻卻是依了東岸大柳莊停泊,又怎會連到西邊?心想停船終有盡頭,錦衣衛快船又追得緊,再無去路便隻有上岸再說。正在張皇,卻見一隻小艇從旁閃出。這一下真是喜從天降!那韓忠的喝叫,直是提醒自己可跳到這小船上去!他也不去想這隻小船怎的敢於在錦衣衛追趕中駛出南行,隻盯著小艇來得近了,眼看將與自己並齊了,身形晃動,已到了小艇上。

人未站穩,小艇低低的船篷裏猛地伸出一隻手,直抓向李文彬腳踝!這一下雖來得突兀,李文彬未落小船已防備有不測之事,心有預感便不慌張,卻怕一擋架,兩力相撞,自己便會跌落河裏,已是彎腰出掌迎去。對方竟是招式不變,徑向手腕抓落。李文彬把手掌一偏,反拿對方手腕。微光下看見對方掌、指、腕皆是筋骨畢露,剛健堅硬,已見到出掌之人功力非同小可,已知自己不一定能拿住對方。卻不知對方怎的一轉腕,竟與自己的手掌握在一起!那人順勢一帶,隨即鬆了手笑道:“公子好功夫,請進!”李文彬一聽,是曾三先生的聲音,不由得大是驚愕,受此一帶,人是一彎腰,到了小船艙裏。

船篷下小小艙中,一盞油燈放在一張小桌上,桌邊坐著兩人。曾三先生似笑非笑,另一個年約三十的漢子對李文彬拱手道:“公子有禮!”李文彬認得他就是剛才在飯館裏早走的那個“孟兄”,便拱手還禮道:“原來是孟兄在此,在下有禮!曾三先生有禮!”孟兄一臉錯愕不解,說道:“公子認得在下?”李文彬搖頭道:“在下原是不認得。不過剛才在飯店中聽旁人如此招呼,是以知道。”

曾三先生忽道:“後麵那班狗才惹人生厭,老子又不想殺人,還是走遠些再說。”雙手各握了左右船邊上的把手,用力來回扳動。這一扳,船首立時上昂,小艇忽如脫弦之箭飛駛向前。李文彬隻覺風聲簌簌,船疾浪翻。伸頭出去張望,見錦衣衛追兵竟漸隔得遠了。

他回過頭來,見曾三先生來回推動把手,知道船行如飛,實賴於此,心中驚訝佩服,說道:“曾三先生神功妙技,令晚輩大開眼界!”曾三先生笑道:“公子見多識廣,此微末之技,何足掛齒?船行靠槳,人多槳眾,船行便快。友人言西洋人多巧技,老朽略作改動,把許多槳都連成一串來劃水,成了這個樣子。隻是沉些,一般船家卻扳它不動。今日特用它來送這小侄子回去。本是防錦衣衛一班奴才是因了我這小侄子而來的。他們大呼小叫要逐船查去,是催促我們走了。哈哈,賊殺才見這船飛一般的去,在後麵氣得吐血了吧?哈哈!”他口中說是“微末之技”,心中實極得意,笑得異常暢快。此時後麵不見追兵,他也不再扳動把手,任船隻緩緩向南。李文彬看這運河也不寬闊,東西兩岸在夜中俱顯得昏黑。

曾三先生道:“公子搭老朽的船,正好去徐淮。”

李文彬拱手道:“多謝前輩。晚輩與錦衣衛纏鬥一場,得前輩之助,才能脫身,大恩大德,晚輩是不敢忘的。晚輩要回河南去。但得有空,即到徐淮拜見前輩。”

曾三先生道:“老朽不去徐淮。”李文彬道:“是。”心中卻想:“不是說坐了船正好去徐淮麼?”

曾三先生看著李文彬,忽然問道:“公子果真姓李?”

李文彬應道:“是。晚輩李文彬。”心裏好笑:“就剛才還說姓李姓得好,姓得妙,什麼的如此這般一大堆,卻原來是假的,一些兒也不相信。”

曾三先生道:“公子經了那邊喧鬧,老朽願聞其詳。”

李文彬道:“晚輩有個仇人,是錦衣衛的鄭如虎,跟太監馬堂做事。二十天前晚輩在臨清把他打得傷重,竟被人救了。今日聽說他或來了此地,便來尋他,卻是尋他不著。隻怕他做了縮頭烏龜,從此不再出來!”

曾三先生點頭道:“原來如此。江湖中竟又出了公子這般年輕俊彥,老朽真個是孤陋寡聞。老朽錯認公子是龍公子,倒要請公子海涵了。”說完,拱了拱手。

李文彬聽了“龍公子”三個字,猛然想起在洛陽結識的龍八公子。雖不知曾三先生說的是不是他,卻也有點明白所謂“龍子龍孫”的說法了,當下還禮說道:“不敢。晚輩倒也認得一位龍公子,龍八公子,是雲貴那邊的人。不知曾三先生說的是不是他?”心想:“卻是巧了,龍兄弟也說過要到京城。”

曾三先生道:“龍公子正是雲貴地麵來的。上個月聽說已去京城。老朽以為他有事必將經此而去徐淮,便可趁便見一見他。剛才見公子英氣勃勃,年齡又相仿佛,老朽大膽,伸手一試,公子武功果然奇妙。老朽便自作聰明了。哈哈,栽了個大跟鬥!公子不怪老朽,這就馬馬虎虎算過去了。”

孟兄說道:“三叔在江湖上大有名聲,卻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人是隻聞大名即兩腿打顫。三叔在飯館與公子相識,隻怕嚇著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