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三人已來到一個大院前,門外站著兩個拿刀的守衛。苗遇春上前抱拳道:“想煩兩位通報,今有少當家的好朋友高公子李公子因要事專程求見老當家,在此靜候老當家傳喚。”一名守衛應道:“是,屬下這就進去稟告。請苗頭領和兩位公子稍候。”說完急轉身入內,另一名守衛便讓三人進門內等候。
隻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隨那名守衛出來,領三人進內。穿過園子,走入大堂,卻聽內堂有人說道:“怎的還不把兩位公子請來?”管家急應:“是。兩位公子到了!”徑直把三人帶入內堂。
內堂沒有什麼擺設,正中一張虎皮交椅,兩邊各有七八張座椅一溜排下去。一個環眼虯髯的大漢正離了交椅迎出來,拱手道:“兩位公子看得起老孟,真叫人歡喜!請坐了!”聲音洪亮,舉動敏捷,看不出是五十多歲的人。高鳳翔在江淮多識得江湖朋友,早聽說孟倫鯨的模樣,見他如此豪爽,不以自己兄弟是後輩而倨傲,更增好感,忙拱手答禮道:“見過孟老英雄!晚輩高鳳翔,這是兄弟李文彬。能拜見孟老英雄,真大慰平生之願!老英雄如此客氣,真折煞晚輩了。”李文彬亦行禮道:“晚輩李文彬拜見孟老英雄!”孟倫鯨大笑道:“好,好!兩位請坐。”又對苗遇春說:“你也坐了。”一揮手,管家退了出去。
眾人坐定,孟倫鯨道:“兩位公子從淮河上來?”
高鳳翔李文彬應道:“是。”李文彬取出令旗,雙手交給孟倫鯨,說道:“此是孟昭兄交給晚輩的信物,請孟老英雄驗看。晚輩與孟昭兄及曾三先生有一麵之緣……”孟倫鯨正接過令旗,聽到這裏不禁說道:“哦,原來在運河上同乘曾三兄船隻的,便是李公子。”
李文彬道:“是。晚輩有幸得曾三先生指點,獲益良多,慕孟昭兄高義,今次本特意拜訪,卻在淮河邊上見到孟昭兄的朋友唐老大。時唐老大已奄奄一息,言已獲重大秘密,與孟昭兄相約該處,不料被李三才的衛士窺破,追蹤截殺,苦戰一場。晚輩與三哥到得時,那一帶已是血跡斑斑,屍橫荒野。唐老大拖重傷之身,憑一股義氣,竟苦撐幾個時辰,要候孟昭兄到來。無奈是再支持不住,遂托晚輩把秘密轉告孟昭兄。當時晚輩二人想,孟昭兄斷無爽約之理。定是途中偶遇不測,未能及時赴約。晚輩便要隨三哥到徐州報訊。正要起程,忽見孟昭兄被人追殺,身上負傷,卻不能奔波。晚輩便領命到徐州來求見孟老英雄。如今令旗交到孟老英雄手上,晚輩竊自欣慰,終能不負孟兄所托。”
孟倫鯨道:“唐老大死了?昭侄去見的是唐老大?此事必非同小可,請兩位公子相告。”
高鳳翔道:“是。謹遵孟老英雄之命。唐老大臨終言道:李三才已定於這兩日起兵合圍徐州,向趙古元下手!”
苗遇春“忽”的一下站起,大驚道:“此話當真?”
孟倫鯨雙眼猛地一閃,竟如電光般在高鳳翔李文彬兩人麵上掠過,沉聲說道:“唐老大說李三才這兩日起兵,若從昨日一早他離開鳳陽算起。李三才是已經發兵了。”
高鳳翔道:“孟老英雄所見極明。晚輩兄弟一路北來,未曾歇過。一過淮水,便不斷見到官軍向北進發。晚輩兄弟奪馬急奔,才趕在軍兵頭裏入城。晚輩在南邊與官軍相遇時距城不過四十裏,且又另見西邊有官兵直插過去。沿途所見,已過萬人。若東、北方向亦複如是,則數萬官兵合圍之勢已成,加上徐州城內原有之兵丁衙役,孟老英雄可知事態極危。晚輩初聞唐老大所言,已知情勢危急,及一路見大軍北進,塵土蔽日,更明白官家果是已然動手。晚輩所知已盡告矣,如今是孟老英雄力作決斷之時,晚輩不敢打擾,就此告辭!”說完,起身行禮。李文彬也跟著行禮告辭。
孟倫鯨站起來說道:“兩位公子不避艱危,前來報信,大仁大義,老孟十分佩服!請坐下。兩位不算外人,且一同商議。算來官軍尚在十多裏外,我們即時動手,仍未算晚。”苗遇春道:“老當家高見。朝廷大軍到來,若我倉卒不能戰,當走避,眾兄弟便得保存。如戰,則須立刻清除城內官軍,通城合作,與李三才一戰!”孟倫鯨道:“此事須知會古元一聲。兩位公子可肯助老孟一臂之力?”高鳳翔李文彬一齊拱手道:“請孟老英雄吩咐!”
孟倫鯨道:“好極!我即與古元商議此事;苗兄弟即集眾頭領通告軍情,約束手下,裝束停當,隨機應變。煩高公子隨苗兄弟去,李公子跟我老孟來。事急,就不講客氣話了。”
高鳳翔、李文彬及苗遇春皆躬身應道:“謹遵差遣!”高鳳翔握了李文彬的手說:“兄弟小心。此間事了,愚兄或往南去。兄弟保重,日後再得相見。”李文彬道:“是。小弟知道了。三哥保重。”高鳳翔拍一下李文彬的肩膀,轉身跟苗遇春離去。
孟倫鯨說道:“李公子,我們便去古元處。尚須借公子之力,把此事詳告於古元。此事一了,公子便速離徐州。此間事得安妥,日後老孟再麵謝公子。”李文彬道:“晚輩為孟老英雄出力是應當的。今次晚輩有幸拜見古元真人,實賴孟老英雄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