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爬上樓,濃重的夜色裏,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卻阻止了她的腳步。
男人姿態慵懶地輕倚在護欄邊,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煙。
黑夜裏,吞雲吐霧。
這個男人就像是毒藥,這樣隨意的舉動都透著蠱惑人心的男人味。
汀汀站在遠處,靜靜地望了他許久。
他吸完一根煙,複又點燃了一根。
她望著他,就像是望著另一個自己。
從相識的最初,大約就是這種近乎病態的錯覺吧。
他們身上有著那麼多相似的點,同樣激烈的情感,同樣無比孤獨的心。
仿佛在茫茫人海中,因為宿命,遇見了另一個自己。
所以哪怕明知一步錯步步錯,卻仍是克製不住自己的腳步,漸漸泥足深陷。
此時此刻她看著他。
明明知道他已經選擇了所有男人都會優先考慮的身家利益,明知道自己永遠都沒有機會和他並肩站在世人麵前。
可姚汀竟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口處微微抽疼著。
他好像一座孤獨的山。
這一瞬間裏,她覺得他也很可憐,就如同她一樣的可憐。
吸完第二根煙的男人不知為何轉變了角度,他看見姚汀了。
姚汀沉了臉,正欲轉身,他卻忽然笑著,衝她招了招手。
手心向內,手指向上。
她鼻尖一酸。
就像是她很小很小的時候,伍賀南去接她放學。
他頎長英俊無比的身形就靠在跑車邊上,一雙眼睛始終在尋找他家的小姑娘。
直到見了背著書包梳著馬尾的她,笑著衝她招招手。
伍賀南對她笑著,好像盼望著她願意走到露台上,跟他一起吹吹風。
可是姚汀已經很久不跟他說話了。
她的臉色越來越僵硬,終究還是沉著心扭過臉去。
決然地走了。
就好像沒有看見那個樣露台上孤獨地吞雲吐霧的男人。
沁寶好幾日都沒有回家了,薄悅生一通電話也沒有。
沁寶無數次對著手機屏幕發呆,懷疑自己的手機是不是壞掉了。
可是她可以接到任何人的來電和消息,獨獨並沒有他。
某天晚上,沁寶在姚家吃了晚餐,姚父姚母上樓去了。
伍賀南忽然叫住她,似笑非笑,“薄小太太,準備一直在這兒住著了?你不會想離婚吧?”
沁寶本來有點畏懼他,總覺得這個男人看上去很危險,還有點壞。
後來得知汀汀喜歡他,麵對他的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她不清楚伍賀南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總覺得他明明和汀汀長期糾葛,此時卻和容家的千金訂了婚,就算他不是什麼喪心病狂的壞蛋,至少也算是個渣男。
可偏偏又是汀汀的愛人,她變得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態度麵對他。
伍賀南等了半晌不見她吭聲,愈發笑了,“不會真要離婚吧,這是鬧什麼別扭了,薄太太,你收拾收拾吧,一會兒我送你回去,薄帥已經回晉城了。”
沁寶登時變了臉色。
薄悅生已經……回家了?
可是他根本就沒有聯係過她啊。
沁寶小臉的顏色慘淡,姚汀當即便護住她道,“薄先生回來了?他想讓沁寶回家麼?”
伍賀南皺了下眉,“蘇沁寶是他唯一的太太,她不回家難道跟你住一輩子?”
姚汀冷笑,“無論如何,是他惹沁寶傷心難過在先,現在忙完了公事回到晉城,隻叫你傳個話算是什麼意思啊,欺負我們沁寶沒有娘家人是麼?至少也要他登門來接,沁寶才能跟他回去!”
沁寶已經難過得無法思考,更說不出話來了。
男人靜默半晌,調笑著問道,“薄小太太,你的意思呢,非要薄帥親自來接你?”
沁寶轉身跑開了。
她不想。
如果薄悅生不想要她了,那就算了吧。
從今以後她就一個人過。
夜晚十點。
沁寶被姚汀從房間裏拉出來,她情緒低落得眸子都是暗的。
可在看見他的一瞬間,眼睛瞬間放光。
小家夥咧嘴就哭了,“你……你這是怎麼了啊,薄悅生,你別嚇我啊,嗚嗚……你快點站起來,不要嚇唬我了!”
薄先生坐在輪椅上,雖然身上有傷,可好像絲毫都不影響他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
他笑得很溫柔,張開手臂,“小乖,你好像瘦了,過來讓我抱抱。”
沁寶瞪大了眼睛,眼圈紅的要命,大顆大顆的淚珠往外崩。
她在心裏想了一千次一萬字,薄悅生一聲不吭地丟下她走了,一通電話也沒有,連簡訊都沒有一條。
何況離開之前,他還對她做了那麼那麼過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