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2 / 3)

艾青是一名傑出的現實主義詩人,在這首詩裏通過運用象征手法,則使其具有了現代主義的某些特色。

詩人筆下的手推車這一意象,產生於那個悲壯而動蕩的年代,詩人將其與民族的土地的憂患相連,讓讀者從中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詩人的曆史使命感。通過手推車這一意象,給多災多難的中國又繪了一幅圖。

(四)《我愛這土地》——眼裏常含淚水的緣故

詩歌創作於1938年,抗戰已經爆發。抗戰初期,充斥詩壇的是“幼稚的叫喊”與“浮泛的概念”,詩歌創作似乎不能有新的突破,而艾青以自己的係列凝重而雄洪的詩作,通過強烈的美感意象的塑造,豐富了詩壇,貢獻了非常有價值的詩篇。特別是散布在詩篇中的“土地”意象,發現了關於土地的新的詩歌美學。土地,在詩人筆下深藏著豐富的含義,既是詩人漂泊生涯的歸依,也象征著民族生命力的堅忍。

多情鳥是這首詩形象的核心,它不懈地為土地、河流、風和黎明歌唱,甚至死後連羽毛也奉獻給土地,由此形成了詩歌中回蕩的愛國主義激情。

三、精彩賞析

(一)《大堰河——我的保姆》精彩賞析

大堰河,今天你的乳兒是在獄裏,

寫著一首呈給你的讚美詩,

呈給你黃土下紫色的靈魂,

呈給你擁抱過我的直伸著的手,

呈給你吻過我的唇,

呈給你泥黑的溫柔的臉顏,

呈給你養育了我的乳房,

呈給你的兒子們,我的兄弟們,

呈給大地上一切的,

我的大堰河般的保姆和她們的兒子,

呈給愛我如愛她自己的兒子般的大堰河。

大堰河,我是吃了你的奶而長大了的,

你的兒子。

我敬你!

愛你!

“大堰河,今天你的乳兒是在獄裏,寫著一首呈給你的讚美詩”,說得堅定有力,因為他堅信他為了革命事業而進獄裏是光榮的,這並非辜負大堰河的願望。他相信,他是為了千千萬萬個像大堰河般的人在爭取命運。泥黑卻溫柔,不怎麼美的臉顏下有著美麗的心靈,就像許許多多的勞動人民一樣,普通的外表下,有著一顆金子般的心。九個“呈給”,內涵深刻,由主及分,再由分及主,由虛的靈魂到實的軀體,又到虛的廣大的像大堰河般的保姆,再到實的大堰河。感情跌宕起伏,作者激情澎湃,讀者同樣心潮洶湧。“我是吃了你的奶而長大了的”再次重複,表明對大堰河是永不忘記的。“你的兒子”一句表明“我”的自謂由“乳兒”變為“兒子”,“我”已堅定地認為,大堰河是比親娘還親的娘。“我”和她的聯係已非用“奶水”這樣的養育之恩所聯係,而是精神上的聯係,心與心的聯係。“我敬你!愛你!”這是全詩的最高潮,“我”對大堰河的感情已到了無法用言語表現的地步,“我”隻能用一個最普通,也是最真摯的兩個字來表達:“愛你。”詩文在高潮中結束,但詩意卻並未結束,讓讀者心靈上感到相當的震撼。

(二)《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精彩賞析

咳,就在如此寒冷的今夜,

無數的

我們的年老的母親,

都蜷伏在不是自己的家裏,

就像異邦人

不知明天的車輪

要滾上怎樣的路程……

——而且

中國的路

是如此的崎嶇

是如此的泥濘呀。

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

寒冷在封鎖著中國呀……

詩人真摯的自白使詩浸染著溫暖而赤誠的血淚,讓詩、詩人與讀者在民族危難的時刻緊緊聯在一起。接著又在雪的寒冷中,看見在戰爭中遭到蹂躪和殺戮的善良的婦女,還有年老的奔波在流亡道路上的母親。

“咳,就在如此寒冷的今夜,無數的/我們的年老的母親,都蜷伏在不是自己的家裏,就像異邦人/不知明天的車輪/要滾上怎樣的路程……”夜幕降臨,人們理應回家休息,可是在詩人筆下,我們年老的母親卻“蜷伏在不是自己的家裏,就像異邦人”,顯示了民族危機空前嚴重的時刻,一個有責任心和愛國情懷的詩人對老百姓的關注。詩人的心是赤誠的,從百姓的身上看到了祖國的現狀。無家可歸,這就是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的一個縮影。甚至他們如“異邦人”,身份得不到確認,一切都無從談起。命運,究竟該如何?他們不知道。接下來,詩人寫道:“不知明天的車輪要滾上怎樣的路程。”可見,雪花籠罩的大地下,寒風習習,本就讓人感受到冷與痛的國人,此刻對命運、前途均不知道,真是前途未卜,究竟往什麼地方走,完全不知道,一臉茫然,寄居異鄉。這不是幾個人的狀態,而是整個中華民族當時必須麵對的大體的狀態。

“中國的路,是如此的崎嶇,是如此的泥濘呀。”一語雙關,詩人不僅傳達的是實際的道路,更重要的是表達對中國未來方向的思考。寒冷封鎖著中國的畫麵,擺在讀者麵前,盡管那種陰冷已過去半個多世紀了,但我們似乎仍然能感受到其溫度。詩人以發現者的目光去審視這一切,憂慮之心霍然可見。憤懣的情懷也是不用言語便可領略的,詩人關心祖國的前途,但泥濘的路已經開始了。

這三行詩的容量是多麼沉重啊!它蘊含著深深的曆史和現實的思考,使詩的意象和內涵增添了極大的重量,這重量是一種不能推卸的負擔,宿命地落在讀者的心頭上,引起了更深更深之震顫——這也正是雪落在中國土地上的寒冷的重量!

(三)《手推車》精彩賞析

在黃河流過的土地

在無數的枯幹了的河底

手推車

以唯一的輪子

發出使陰暗的天穹痙攣的尖音

穿過寒冷與靜寂

從這一個山腳

到那一個山腳

徹響著

北國人民的悲哀

詩人以極其敏感的眼光,選取了直接可感的形象——手推車作為題目,選材構思非常巧妙。本詩圍繞手推車的尖音進行藝術渲染,使其和北國人民的悲哀交織在一起,互相呼應,有水到渠成之感。

“在黃河流過的土地,在無數的枯幹了的河底”,寫出了地理範圍,實際上,黃河是中華民族的一條母親河。詩人選取這一意象,代表著豐富的內涵,表明了多災多難的祖國整體上所遇到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