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苧難過的看著她,把手中的梳子放下去,跟著她出門的腳步,也同樣站在門口。

看著院子裏,那些橫七豎八的死屍。

沒有一個不是令人膽戰心驚的死相!

這都是燕帝的人,死了也和她沒有關係,但是院子中央的……

玘寥已經不忍心再看了,便轉過了身去。

雨,仍然是沒有休止的敲打著屋頂的青瓦,歡快嘹亮。

玘寥坐在浴桶裏,目光放空了。

這一晚,她怎麼也睡不著了。

薑匿城,言而無信,殺她父親,害她全家流放,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漸漸的,開始有濃濃的憤恨,洋溢在她烏黑發亮的瞳孔裏。

她文玘寥,生來就不是任人宰割的!

從前是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會扔得遠遠的!

從來沒有人能夠逼迫她去做一件自己不願意的事情!

薑匿城,原本一手好牌,是你自己打爛了!休怪她,翻臉不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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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這日的天氣,也不見得如意。

清晨時已經轉為小雨。

玘寥盛裝從文府走出來時,已經雨霧夾雜。

文府門口,隻剩下保護她入宮的侍衛和幾個老熟的嬤嬤。

娶親的隊伍,很熱鬧,玘寥回頭看著這從小長大的地方,一滴熱淚,打濕了羅裳。

火紅的嫁衣,在一片歡聲笑語裏,黯然神傷。

她跪在了府前,磕了三個響頭,喃喃道,“爹,女兒走了。”

過去每一次偷偷溜出門去,她從來都不會和父親打招呼,但是隻要闖了禍回來,文老爹做的第一件事,一定不是先責罵她,而是立馬牽著她上門去,該賠錢賠錢,該丟臉丟臉。

她是家裏最受寵的三小姐,從來說風就是雨。

唯獨,唯獨他。

花鼓嗩呐,熱鬧開場。

人們議論紛紛,還並不知道這府裏關著多少死屍。

傲陶圖個臉麵,那些死了的人都還沒有處理,不然總是會有人知道,這文府三小姐嫁人的前一天,府上突然就沒了這麼多人。

花轎穩穩當當的穿過陽關道,到了岔路口,已經沒有看熱鬧的人再跟上來了。

玘寥掀開蓋頭,撩起車簾,看著和自己這轎子擦肩而過的另一頂轎子。

而周愫惋,此時也掀開了車簾。

這轎子沒有落地的就被雙方的人交換了。

長長的隊伍,繼續沿著原本的路線,向宮裏走去。

玘寥眼中,此時隻有死寂的沉靜。

她不甘心這一生,都誤在宮中。

不僅僅因為不想被淩辱,還因為習慣自由!

她暗暗的吐了口氣,傲陶,沒什麼身手。

她身為文家子弟中武功的上乘者,沒道理要活得這麼狼狽!

玘寥再度摸了摸腰間藏匿的匕首,從宮裏走出去,她還是有把握的!

桐鈴宮新修了一番,玘寥在宮裏坐著,一直坐到了深夜。

這燕宮裏的寂靜,令人空虛的可怕。

而這個時候的世子府,卻是賓客滿門,熱鬧非凡。

聶王妃坐在高堂之位,眉色飛舞。

薑匿城麵色平靜,把那些繁文縟節都經曆了一遍後,心思卻遠遠不在這場婚宴上。

他悄悄讓下人把酒水換成了茶,所以走進新房的時候,並沒有醉意。

周愫惋微微頷首,看著自己腳邊站著的那一雙腳。

內心既緊張,卻又有幾分得意。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人坐在了自己身邊。

“夫君,你還不掀蓋頭嗎?”

等久了,周愫惋有些急切的問道。

薑匿城冷哼了一聲,淡淡笑道,“怕髒了手——”

蓋頭裏,周愫惋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