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7日,日軍在北平西南盧溝橋附近演習時,借口一名士兵“失蹤”,要求進入宛平縣城搜查,遭到中國守軍第29軍嚴辭拒絕。日軍遂向中國守軍開槍射擊,又炮轟宛平城,第29軍奮起抗戰。自此,盧溝橋事變爆發,日軍對中國發動全麵軍事進攻。
東北沒了,華北也眼睜睜地沒了。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又有多少人橫屍街頭,還有多少人做了亡國奴。此時的上海山雨欲來風滿樓,幾乎搖搖欲墜,但日本卻沒有進攻侵占。彼時的大上海雖然在中國的版圖上,但早已不屬於中國了,而是被英、法、美等大國瓜分成了大小不一的租界。在上海的中國政府,不過是被這些大國當球踢的一個傀儡。
日本若強行進攻上海,勢必要影響這些大國在上海甚至在中國的利益,這是日本目前所不想看到的。現在他們需要理由,需要一個讓英法美等大國閉嘴的理由,這需要時間。而盡管還沒有進攻,但此時的日本人囂張跋扈,到處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那些手拿武士刀的日本浪人,對中國人動輒大打出手,他們走在街上,會無緣無故把路邊做生意的攤子給掀了,攤販稍有怨言,便遭到毒打。就連警察,這些日本浪人也不放在眼裏,常常往警察局丟石塊不說,還會把站崗的警察的帽子摘下來,挑在刺刀上嬉笑玩耍,警察們敢怒不敢言。
這天,高天行和任非常正在街邊吃餛飩,聽到有人尖叫著朝這邊跑了過來。任非常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一回頭看到的卻是秦心藍。秦心藍慌張地跑著,看到任非常,這才鬆了口氣。
就在剛才,秦心藍下班從大一沙龍門口路過時,被幾個鬼子給攔住了。看著秦心藍頗有幾分姿色,他們就開始對她動手動腳。幸虧秦心藍學過些拳腳,才逃脫了魔爪。任非常一聽,怒從心起,他沒告訴高天行和秦心藍自己要去找小鬼子算賬,借口說有事,讓高天行把秦心藍送回去,他便走開了。
任非常一臉殺氣,朝大一沙龍奔來。他手裏的蝴蝶刀轉動著,發出幽幽的寒光。
大一沙龍裏,穿著和服、木屐的日本女人被日本兵相擁著打情罵俏,胭脂味、嬌笑聲遍布著每個角落。沙龍門口,不時有醉醺醺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員提著酒瓶子朝大一沙龍走去,嘴裏唱著日本軍歌。一個日本武士搖晃著出了沙龍,兩個日本女人攙扶著他,武士依然東倒西歪,步子踉蹌。街上,一條流浪狗朝著日本武士不時狂吠。
任非常從樹後閃了出來,擋在路中央。看到任非常手裏的刀子,日本浪人一驚,酒已經醒了大半,他將兩個女人一推,抽刀就朝任非常砍了過來。任非常輕巧地從他刀下一滑而過,滑到浪人的身後時,手裏的飛刀在滴著血。
日本浪人突然反應過來,一手捂著胯部,鮮血瞬間滴落下來。任非常飛起一腳,把日本浪人踢倒在地,地麵上落了一團血肉,任非常一腳將那一團踢了出去。遠處,一條狼狗聞著血腥味而來,叼走了地上的東西。
日本武士捂著下身在地上掙紮著,一個日本妓女尖叫著跑去,任非常揚起手腕,飛刀朝日本妓女飛了過去。就在飛刀眼看要擊中日本妓女後腦勺的那一瞬間,一個黑影撲來,兩根手指夾住了飛刀。
任非常定睛一看,黑影正是高天行。原來任非常走後,高天行越想越覺得不對,他猜出任非常十之八九是去大一沙龍那裏找日本人算賬去了,他怕任非常一人寡不敵眾,便給秦心藍叫了一輛黃包車,送她回去,然後匆忙趕了來。
任非常正在埋怨高天行讓秦心藍一個人回去了,身後傳來一聲槍響,兩人回頭,隻見日本浪人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不動了。遠處,有個黑影一閃而過,隱約可見是個女人。
高天行拉著任非常快走,任非常本想再處置幾個小鬼子,看到從大一沙龍裏跑出的人裏竟然有秋山和夫和滕田,這才作罷。滕田疾步上前,搖著躺在地上的日本武士,嘴裏大叫著什麼,原來,浪人名叫浩一,是滕田的表弟。
秋山和夫查看了一下浩一的傷勢,製止住滕田要把人抬走的打算,回手叫人過來,舉著相機對浩一拍起照來。浩一羞愧難當,哭了起來。秋山和夫惱怒,舉起軍刀就要砍下去,滕田跪在地上,求秋山和夫放過浩一,秋山和夫勉強答應,但絕對不讓浩一住到日本軍方的醫院裏,失去了命根子的浩一再活下去,對大日本帝國來說,就是一種恥辱。滕田連連點頭,攔下了一輛黃包車,把浩一拉走了。
1937年8月13日,淞滬會戰爆發。國民政府發表了《自衛抗戰聲明》,表示以京滬警備部隊改編為第9集團軍,由張治中任總司令,轄3個師1個旅及上海警察總隊、江蘇保安團等部,擔負反擊虹口及楊樹浦之敵任務;蘇浙邊區部隊改編為第8集團軍,張發奎任總司令,守備杭州灣北岸,並掃蕩浦東之敵。
中國人終於開始和日本人正麵對抗了。從盧溝橋事變開始,老蔣就企圖通過外交手段解決,可是那些列強高喊著調停、調停,到最後還是偏袒日本人。寧可打死,也不能苟且偷生,同日本人談判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周使能一早就聽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據說那個日本浪人已經被中國人給槍殺了,這件事已經惹惱了日本方麵,他們明天要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以換取國際同情,為進攻上海製造輿論。新聞發布會的一切事宜都準備好了,屆時會請世界各地的諸多記者到場,他們要把這場記者會開成聲討中國人“暴行”的批判會。
高天行知道這是日本人導演的一場陰謀,昨天事情出現後,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親眼看見那個滕田把浩一送到了醫院。高天行決定做一件事,他要讓那個死去的浩一“起死回生”。在明天的發布會上,他要讓日本人當眾出醜。
高天行先在浩一住的那家醫院摸清了情況:7點20到7點40,是醫生交班的時間,病房裏的人最少,在這二十分鍾的時間裏,他必須完成計劃。為此,周使能全麵配合,特意安排阿美帶人去幫忙,司機在醫院外麵隨時接應。
醫院的走廊裏還算冷清,偶爾有病人和家屬走過。高天行和阿美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病房外,兩個日本便衣坐在長椅上,警覺地看著過往的來人。一個日本人意識到什麼,用胳膊捅了下旁邊的人,兩人都警覺地盯著走過來的高天行。高天行佯裝跌了一跤,看守剛一回頭,他一躍而起,打倒了看守。另一個看守剛反應過來,要掏槍,已經被高天行製服了。
阿美派兩個手下把住了樓梯口,和高天行跑向浩一的病房,病房門上掛著一把鎖,高天行一腳踹開了房門。躺在床上的浩一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高天行,抓起枕頭下的短刀想自刎,被高天行一把打飛,順手用繃帶將他的兩手牢牢綁住,又把他的嘴用繃帶纏上。
醫院外,一輛黑色轎車駛了過來,車上下來的是穿著便裝的滕田和他的助手。發布會即將召開,在這個節骨眼上,秋山和夫怕出亂子,派滕田帶人來把浩一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等發布會開完,即刻派人送回日本。
滕田走進醫院,看到醫院裏病人和家屬驚慌失措地往樓下跑,頓時覺得不妙,掏出手槍朝浩一的病房跑去,在樓梯口便與阿美的手下交上了手,那兩個人不是滕田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滕田擊斃。突如其來的槍響聲讓高天行和阿美都一驚。高天行一掌擊昏了還在掙紮的浩一,在阿美的幫助下,用繃帶把他綁在了自己的後背上。
阿美打開窗戶,窗外是一條僻靜的巷子,她探頭望去,汽車停在巷口。阿美打了聲清脆的口哨,司機從車裏拿出一根繩子扔了上來。高天行把繩子固定在窗上,攀著繩子下到地麵。阿美收了繩子,躍了下去。汽車從巷子裏駛了出去。樓上,滕田氣急敗壞地放著空槍,槍聲在巷子裏久久回蕩。
按照周使能的吩咐,阿美把高天行送進了虹口日本租界,便離開了。
辦公樓裏,新聞發布會已經開始了,幾個日本軍官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滿臉殺氣。秋山和夫帶著西村站在台下,警覺地觀察著會場。各國記者拿著相機在台前忙碌拍照,江泮和江秋聲也夾在其中。台上,日本發言人宣布,由於浩一在上海街頭無端被殺,日本軍部已經下達以鬆井石根大將為司令官,編組上海派遣軍的命令,如果南京政府還不覺醒的話,三個月內,日本將全麵占領中國。
日本發言人的話讓台下所有人都震驚了,一時之間鴉雀無聲,隨後是議論紛紛。
“等一等!”突然,一個聲音大聲喊道。眾人回頭看去,是《民國日報》的記者江秋聲,他有一個問題要提問:“我想請問發言人閣下,日本方麵為什麼要製造這起事端?”
“不是日本方麵製造,是中國方麵製造!”發言人擲地有聲。
江秋聲態度強硬:“我想告訴閣下的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們需要的是證據!”
日本發言人一伸手,有人遞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正是秋山和夫讓人拍下的昨晚浩一倒地的情形。發言人聲稱,武士浩一此次應邀前來中國探討武術,但就在昨天晚上,他被中國人槍殺了。